“凤阳王爷一朝逼宫弑君恐怕还将你们大晏的百姓蒙在鼓里,说四方平治未免夸大其词,杨皇后虽被囚禁深宫可别忘了,她有个手握兵权的榆阳侯父亲,多年前就在榆东地区有着繁多的关系人脉,虽然凤明邪亲征平乱震慑住了他,可他心里的恨不会少。”
赫图吉雅显然对大晏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简而言之,高高在上的凤明邪也有着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小可汗斟满了酒也同样饮尽,眯眼道:“凤明邪派了陆小将军来,不会什么也未告知吧?”赫图吉雅看到陆以蘅微微一瞬的迷惑,就知道了,他啐了口。
狐狸。
就不该信那混账东西是什么好交易的主。
陆以蘅觉出赫图吉雅的别有用意时,屋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城外可闻马蹄阵阵由远及近,听起来似有一支大队正在靠近,可偏偏任是谁方的病卒都没有擅自闯入堂内,显然,军纪极好。
陆以蘅和赫图吉雅下意识互相对看一眼,眼神里有诧异,有惊疑也有猜忌,只一瞬,两人已心知肚明,显然,这朝着聿兰城奔来的部队并非他们所安排。
按兵不动,异常平静。
呲——
一支利箭徒然刺破木窗,狠狠扎在堂内,屋内原本还言笑晏晏的舞姬歌姬们顿惊慌失措,守堂的兵卒纷纷拔出刀剑想要开门查看。
“站住!”陆以蘅和赫图吉雅几乎异口同声。
“不想活命的,就打开门。”
小可汗话音刚落,堂外顿起箭矢数簇撞击在石垒的声音,铿锵有力,偶有几支穿过已破的窗栏,一下刺穿了来不及躲避的病卒喉口。
血腥味弥漫。
“城外都是弓箭手,马蹄听来,不下五千。”陆以蘅沉声旋身躲开了扎到跟前的利箭,顺手抓过酒盏仰头灌下一口,“也不止这个数。”她一脚踢飞木桌阻挡箭簇。
言下之意,后面还会有人马敢来。
好个小将军,倒是越来越临危不乱了。
赫图吉雅卷起大氅卷下寒光已贴身于大堂石柱,侧耳倾听:“这马蹄间隔时短,足间未嵌‘引铜’,不是我们北戎的战马,是你们大晏人。”他说出这判断时已神色微沉。
陆以蘅略一思虑,只见有簇火光飞跃过窗外的夜色星空,她顿大惊:“不好!”拔腿人已经像侧室后院跑去。
院中在午后铺了不少从永兆城带来的干草用来阻挡风沙,数多火箭攒射下寝房竟已连绵火光成片,原本候着的丫鬟奴才早已吓的抱头鼠窜,这里,正是聿江公主休憩的地方。
呵。
陆以蘅倒抽口气,那些人除向石堂射箭,还要放火烧院。
显然,他们的目标是聿江,杀死聿江。
陆以蘅脸色大变,火光箭簇源源不断从城外射入,她目光一扫瞧见园中有一刚清扫过的钻井,她一把提起装满水的木桶,突然手中一空,水桶被人夺取,哗啦一下,那人将自己领淋了个湿透,大氅上滴滴答答全是水珠。
正是赫图吉雅。
陆以蘅的震惊写在脸上甚至来不及阻止,那小可汗已经冲入了火中,燃烧着的木梁眼看着就要倒坍下来,陆以蘅只能踢脚以一旁的木栏支撑,片刻,横梁骤断,一下碎成两半,陆以蘅心头骇然,险些无法闪躲开。
那瞬,人影裹挟着水珠与星火跃出内堂。
赫图吉雅的长袍边角几乎被熏烧成了灰,他牢牢抱在怀中的,正是被烟熏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聿江公主,所幸,完好无损。
陆以蘅还未追问,下一簇箭矢已经袭来。
赫图吉雅抱着聿江无处可避,寒光落至跟前时,他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呲”的,冷锋扎入了肩头硬生生的替那不省人事的小公主挡了一箭。
陆以蘅连忙扯过长棍扫去散落的火光:“速速退回石堂内!”她喝到,这围困城外放冷箭的军队看起来并不敢贸然冲入孤城才会这般下作徘徊。
他们想要置之死地的究竟是哪一方?!
一众人等有些体力的都纷纷退回,陆以蘅撇过头去看赫图吉雅,那小可汗勇气可嘉,什么药酒麻沸散也不上,反手一咬牙就将箭矢拔了出来,血渍溅入地上一滩酒水,醇香带着腥味。
锵,他将木箭丢弃在地。
陆以蘅眉头紧锁,锦帕轻轻擦拭小公主沾灰的脸颊,聿江有了些许清醒的睁开眼,许也看到了坐在那头半身是血的赫图吉雅,小姑娘吓的花容失色,突就挣开了陆以蘅跌跌撞撞扑到那小可汗身边。
陆以蘅只听聿江公主带着哭腔的叫唤。
“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