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特地赶来是因为知晓以她的性子岂能忍受女眷的无理取闹,可陆以蘅决不能在此时此刻动手,但明湛不一样,他本就是个善“犯错”的皇子,身份不同,寓意不同,那支银箭破空刺来时,陆以蘅已经明了。
这独来独往的小皇子倒沾了几分凤阳王爷的百无禁忌。
明湛没说话,那神色就似不习惯对方的谢意:“父皇夜审小皇叔的那天,我也去了,”他想了想继续道,“太子哥哥先到一步,父皇紧随其后。”明湛偷偷躲在外头瞧见东宫尴尬的神色就知道是被九五之尊逮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那晚也去了?”陆以蘅有些意外。
明湛点头。
“后来呢?”
小殿下蹙眉不理解她的疑惑,现在整个禁宫流言四起,陆以蘅怎么压根不在意自己男人的死活:“你这么关心太子哥哥,是不是怕他因为小皇叔的牵连地位不保,”他努了努嘴,凤明邪和太子交情不浅,又是帮衬又是出兵,“我虽然没有去见小皇叔,可得知父皇下旨后,就提前在宫门口等他,他身边有个像木头一样的……”
“东亭。”陆以蘅听明白了。
“对,说皇叔要我将这交给你。”他的手探入衣襟将藏在深处的什么东西掏出塞进那姑娘手中。
是一张折旧的纸条,陆以蘅打开定睛一瞧,不过是段不能再普通的签解——入而易,出而难,恹恹到再三,交加意不堪。
明湛踮着脚探头探脑:“你懂了吗?”
“不懂。”陆以蘅坦然将纸张揉捻成团。
明湛的眼神就诧异地跟看怪物似的:“笨。”他嘴里叨叨,脑袋上就挨了记头槌。
怎么和师父说话的。
“你懂?”陆以蘅挑眉,她就不信这皇子没有偷偷拆开看过七八遍。
明湛被堵了一嘴,他这不正期待着陆以蘅解开这神秘兮兮的字条:“你、你不是应该和皇叔心心相映,心有灵犀……”这两个家伙向来配合的天衣无缝,“你若是不明白还怎么救小皇叔,现在宫内宫外每个明家人都言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话还说的有点忿忿不平。
“你现在这么关心他的名望生死?”
“呸,谁在意。”明湛口不对心。
陆以蘅轻轻一笑,好像凤小王爷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却总有着潜移默化的能力,她不言明,拔腿就走。
“喂,你要去做什么?”
“报仇雪恨,可敢?”陆以蘅扭头回望。
明湛张口结舌,手里捏着弓箭松了紧、紧了松,忙一溜烟挡在陆家姑娘跟前张手阻拦,就怕她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不会真以为,我要杀进金殿去吧?”陆以蘅有些哑然,这次不想笑了,却突然有些感动,她想起方才明湛一本正经的对峙明玥时那言辞凿凿的模样,“太后死了,你不难过吗?”
“难过,”明湛深吸了口气,他年纪小却沉沉喟叹,仿佛已看透了人情世故,“论亲,她是我的祖母,我理应难过;论疏,我与她相处时日无多甚至还不如与晋王哥哥亲近。”他倒是坦承不讳,也不因为晋王被贬不受宠就冷眼以待。
元妃当初与晋王有着不可外宣的关系,明湛的确是有更多的时间与自己皇兄一同打闹玩乐,这宫中的伦常才真是一锅乱粥。
“我为她悲过、跪过、掉过眼泪,足以。”明湛仰首朗声,他们不是寻常人家,便不该追求寻常情感。
陆以蘅深以为然,孺子可教,是个通透人。
“臣女倒是明白为何小王爷如此看重于你,”她朝明湛招招手,“我想问问你,静嫔娘娘平日里喜欢司制坊送来的胭脂吗?”
她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