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妹妹初来乍到对后宫不甚了解,”淑妃咬唇微微凑近李太后,可不就是想在老女人面前表现一番推波助澜,“臣妾听说,当初陆仲嗣案发时,明玥公主还帮衬过魏国公府,陆小姐可不能恩将仇报啊,”她这话明面上对陆以蘅说,实际上是对李太后说,“明玥性子是娇蛮了些从前开罪过不少人,秦大人如今在朝堂里风生水起的自然就有尖酸小人眼红心羡。”
淑妃的话很是巧妙古怪,她不直指陆以蘅是因为和明玥曾经的情感问题而将是非搬弄到了文武朝堂,如今盛京局势不明,九五之尊、太子殿下、六部二十四司都各怀鬼胎,朝廷里多少人在等着一边倒的风头出现,你陆以蘅又是站在哪一方,或者,小将军你究竟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要害这秦家?
儿女私情变成了朝堂利益。
陆以蘅,你这可是明目张胆踩着凤小王爷当跳板将皇家玩弄在鼓掌之上呢?
淑妃挺直了腰杆,一身流光华服、仪态万千:“否则,太医院的草药为何在你去过后,就丢失了。”
李太后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厉喝:“搜身。”
搜身。
堂屋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这是——这是趁着凤小王爷不在盛京城里而大审陆家姑娘,她们心有戚戚夹在王爷与太后中间却不得不迫于压力忐忑上前。
啪嗒。
陆以蘅的衣襟里掉出了一包草药,李太后眯眼,已有宫娥眼明手快捡起来递呈。
“这是胡太医赠与的治伤药。”陆以蘅心里咯噔一跳。
“查。”李太后将药包丢给要奴,眼睛死死盯着堂下看似没有半分心虚的姑娘。
小奴才战战兢兢打开,里头数多中药混在一块儿,药奴一一清点,突然手一晃,药草洒了满地。
“回、回禀太后,”奴才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的确有沣邪。”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陆以蘅,你还敢狡辩。”淑妃尖叫到,好个小姑娘看起来淡漠疏冷却不想人心如此险恶。
静嫔似是听到了最意外的答案“咯噔”呆坐不敢置信,她在李太后面前笃定了陆以蘅是无罪之人,现在却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胡太医的偏方是治疗伤筋动骨活血化瘀之物,有沣邪并不奇怪,与明玥公主见红绝无干系。”陆以蘅袖中拳头紧捏,“如若各位娘娘和太后不信,大可以请胡太医前来证明。”
一直不开口的傅昭容见这似铁证如山,李太后已有猜忌,静嫔不敢开口,如今谁为陆以蘅说一句话,到时候罪名安在你头上可吃罪不起啊,尤其是小公主生死不明,孩子不知保不保的住。
见风使舵,总要有些眼见力。
“胡良泰和你在泗水有着不少交情,他的话,恐怕不足为证。”她思虑二三缓缓开口还偷偷瞅了李太后一眼,落井下石,“毕竟谁也不知你在微澜亭动过什么手脚。”
这些话信手拈来,皆知破绽百出却无力反驳。
陆以蘅突然不觉得怨憎反而想笑。
可笑。
“陆以蘅,有何话说。”李太后似在给予最后的解释机会。
“无话可说。”那姑娘冷声,多言半句都会玷了她的傲气。
李太后神色怒变,她本也不愿意在这关头将陆以蘅拿下,她欣赏这个姑娘更因为她是凤小王爷的身边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然而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仗着骨子里的傲慢和清高非要逞着一时义气,像极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头子——比如,任安,李太后这两个月可是吃尽了他们的苦正窝一肚子火,如今轰然崩塌——
陆以蘅何尝不是仗着功勋卓绝与凤明邪的青睐,想要翻天!
她容不得。
“来人,把陆以蘅押下!”
神武卫不敢抗拒,只是手还没摁到那姑娘肩头,就听得殿门外一声高喝——
“慢着!”
声音略显稚气,锦衣华服的孩童匆忙跑进殿来跪在李太后面前:“太后明鉴,明玥皇姐的事与陆小将军无关,是孙儿的错,都是孙儿的错。”
满堂惊愕。
是明湛。
那个被过继给静嫔的元妃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