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陆以蘅在永兆立下了汗马功劳,是该封赏,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儿,”明玥见多了,言谈之间总夹带着些许的尖锐,“小皇叔放着盛京城这么名门淑秀不看一眼,被鬼迷了心窍似的。”她碎碎念道了句。
“明玥,不得无礼。”李太后脸色一板。
“公主殿下是心直口快。”静嫔忙打圆场,她抬首一瞧,“哟,今儿个这御花园可真热闹。”不远处太子明琛正领着那风口浪尖的陆以蘅朝这来了。
“哀家特地让明琛领她过来的。”李太后解释,出言不逊的姑娘还没瞧过呢,回盛京时她在泗水随后又跑去了永兆,有点儿不羁有点儿恣意,八成是跟某个不像话的皇亲国戚学的,李太后反而更想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凤明邪这般舍生相护。
明玥瞧见了那花树外荆钗布裙的陆以蘅,眼底珠色一转,她抚着肚子蹙着眉宇嗓子里氤出一声轻吟。
“怎么了,”秦徵最先察觉关切问道,“身体不适?”越是临近产期小公主总是容易磕碰着疼。
明玥的指尖压了压胸口,似紧张窒息。
“明玥若是不舒服,驸马就先陪她回宫请太医吧,”李太后忙道,“多担待些。”最后那句是特地说给秦徵听的,她瞧出来了,明玥哪里是身体不适,是心头不适,不想让自个儿的男人与那风光大好的姑娘见面罢了。
小公主的计较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大军回城她就偏缠着秦徵在内苑陪伴照料。
秦大人通透自然不会与明玥置气,小公主的委曲求全早就化了他一池春水,如果明玥介意他与陆以蘅的曾经,那么,不看不听不闻又有何妨。
明琛一见秦徵搀着明玥先行离去自也明白七八成,他就当做什么也不知晓领着陆家姑娘来拜见后宫如日中天地位的女人。
“都别多礼了,起来吧,难得这院里如此热闹,平日里哀家还嫌寂寥冷清,小王爷呢?”李太后摆摆手,这就想起那富贵荒唐骨来了。
太子忙躬身答道:“小皇叔累了已回殿休憩,晚些会特地前来拜见太后。”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身前挡着被寒风吹撩起的长袍,很是恭谦温和,“兵部礼部正在行阅父皇的封赏,内务府忙的不可开交,明琛先行告退,还望太后和静嫔娘娘勿怪。”
李太后对凤明邪的恣意放肆已经司空见惯。
“政事要紧,你父皇不宜操劳,明琛可要多学学,”为人、处世、治国韬略,有的是这东宫要面对的,老太后见太子退了身去,她这才朝着陆以蘅招手,“过来些,让哀家好好瞧瞧。”
陆家姑娘个子不高,不施粉黛的脸若与小公主放在一起兴许算不得多绝艳精致,可偏偏眉间带着几分飒踏之气,眼底凛凛搁着宫中鲜少丛生的淡漠,好像烈日骄阳也不能将她的眸光薰暖烘热,李太后呲牙咋舌,她竟有些喜欢这带点儿疏离又藏不住骨子赤血沸腾的骄矜意味。
老太后花白的鬓角一丝不苟的用小花簪簪起,她的指尖顺着陆以蘅的长发抚过略显削瘦的肩头,阳光在眉眼流泻似有一瞬令她的心似也回到了这般年华。
“好,是个好姑娘,原本哀家还打算给魏国公府指一门婚事,如今倒是多余了。”听说陆以蘅得了校武魁首时齐家特地找元妃为小公子请婚,要不是这姑娘一拳打死老虎的事传遍了盛京,怕早该有人踩着门槛的提亲吧,“琛儿很欣赏你,大军还没回城他就急着要‘论功行赏’。”老太后意有所指,大晏朝求贤若渴,东宫也要收拢人心。
毕竟,小小年纪上了战场凯旋而归丰功伟绩者,整个大晏朝都寻不出一二。
“还别说,臣妾原本瞧着钟学士的儿子风流倜傥、学富五车,与陆小姐很是般配,可如今一瞧,哪儿配得上。”静嫔示意身后的宫娥上茶,却自己接下了茶盏亲自递倒陆以蘅跟前,显然,她有心想要与这名声大噪且初次见面的征西将军示好。
陆以蘅受宠若惊:“都是些胡言谬赞罢了,让太后和娘娘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元妃从前是千娇百媚,这位静嫔倒是眉清目秀、单纯惹怜,笑里也不藏深沉故作,言谈举止舒心舒适。
后宫娇宠的指尖纤细袖长,轻轻在杯壁上扣了一下,有着好听的声响,似是个改不掉的习惯,因为那女人缩手回去时也在自己的杯壁敲打了一下,陆以蘅才发现,她的小指指甲上涂抹着绛紫色镌刻着流云纹,上头沾着极小的半颗珍珠点缀,煞是惹眼漂亮,对了——这是近两个月来盛京城的小姐们尤为喜爱的花式。
在漂亮的小指盖上命画师点缀唯美花色镶嵌珠玉以吸引旁人目光好感。
原来是流传自这位深宫娇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