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啪”的捏紧了掌心朝着窗外狠狠一掷,金珠带着烛火的光晕划过,悄然落进了不知名的角落,他一把将泣不成声的明玥搂在怀中:“不必了……我秦徵已有这世上最好的妻子。”
所有的迁就化成了心疼,自打他听闻远在泗水的陆以蘅出了事后就茶饭不思,多次前往六部打探官衙传递上来的旬报只是为了得知那姑娘是否平安,那种感觉虚无缥缈,连自己也好像行尸走肉在浑噩度日,可现在——他将明玥抱在怀中时却实实实在在的拥有了血肉之躯,拥有了一个人最完整的感情。
有付出,就该有回报。
他为陆以蘅的愁眉不展在妻子的眼里是一种嘲弄和讽刺,若是放在以往,明玥那骄纵的性子定会大闹一场,可如今,她渐渐地淡然了,渐渐地……放弃了。
从少女到少妇,每一分寸的改变都在证明着,她爱他至死不渝。
明玥听着秦徵发自内心的感慨,眼泪止不住的浸湿了他的衣襟,这让秦大学士的心疼一发不可收拾,忙抽着素花锦帕替妻子擦眼泪却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话来哄一个哭鼻子的女人。
明玥鼻音软软道:“我这样,是不是好丑。”妆面大概都成了大花猫。
“不,你比任何时候都美。”秦徵突然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的妻子开心,因为他看到小公主噗嗤笑了。
男人将案上留下的温热汤药端来,小心翼翼的舀着汤勺悉心的喂她吃药,明玥受宠若惊。
“苦吗?”男人轻问。
小公主吞咽一口忙摇头,秦徵的真心相待已经让所有的痛楚都成了甜蜜,她现在高兴都来不及,眼见汤药见底,明玥的之指尖搭住他的手腕,推离瓷盏,神色微微一定:“我知道父皇迁怒你是因为晋王哥哥,我不清楚泗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定难以宣之于口,这段日子朝中局势大变,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秦徵倒是很诧异这养在深闺的娇蛮公主还当真为他的锦绣前程考虑良多起来。
“我的话不中听,也许,你也不爱听,但必须告诉你,元妃娘娘在后宫根基极深,六宫十二殿中少不了她的耳目,更别说当初偏隅剿匪的暗藏汹涌,”明玥朝着秦徵点了点头,她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女,她也可以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家庭披荆斩棘、千谋万算,“这次离京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鸟儿,你也瞧见她的下场了。”
元妃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所有人都说是病逝途中,可小公主不相信。
“我不相信是父皇下的手。”元妃死,只可能死在别的皇亲国戚之手。
秦徵眯了眯眼:“你怀疑……”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明玥抿了抿苍白的唇,她已经学会在深宫内苑不要用百分百的确定来“嚼舌根”,“只是听闻陆以蘅在泗水出了大事牵扯到了元妃娘娘,当初小皇叔没有选择送太后回京直去了泗水,他的心里自然是向着陆以蘅的,晋王哥哥和元妃只不过是糟了算计罢了。”小公主的糊涂里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清明,当初宠爱她的元妃香消玉殒了,如今的深宫不再是她们的天下,而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这条路来,“陆以蘅绝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正大光明。”
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个罪门女就好似飞上九天的小黄莺,朝夕之间闻名天下,她成了一种荣耀,成了一种传奇,也成了盛京不少官员心里的那根刺。
明玥见秦徵若有所思的模样,蹙眉压低了声:“我怕你对她的旧情会坏了秦家的锦绣前程。”秦徵若不防备陆以蘅,将来定有罪受,这话自然还有另一份含义,瞧啊,你对她念念不忘,可她对你呢,千里之外还能引你惹祸上身,她压根就从未顾及任何的情义。
秦徵细细抽了口气不知是否有所领悟,看到小公主担惊受怕的模样喟叹安慰:“放心,圣上并非当真要我的脑袋,”他抬手轻抚明玥的小腹,温柔极了,“我回小心的。”他将公主搀躺回床榻,盖好被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公主可抵不住秦徵这般轻声细语,乖极了点头,眨眼就看男人转身要走,她连忙扯住宽大衣袖:“你……你要去哪里?!”
秦徵拍着她手背,怎么自己离开视线一会儿都要被“问责”了,可现在他没有丁点儿的不耐烦,反而乐的高兴自己妻子的黏人程度:“方才有人通传,兵部有急件,所以圣上来不及等你转醒就回了金殿,我不能不闻不问,去去便会。”
小公主这才娇嗔着满意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