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邪一愣,痛得彻骨却心胸舒朗,这个小姑娘从不表现的占有欲叫他欢欣也惊喜。
“本王岂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之人。”小王爷表示无辜,“便是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男人叹道,他的伤可由不得大动干戈。
“你倒试试!”陆以蘅轻戳着男人的胸骨,凤明邪吃痛眼唇轻哼了声倒惹得那小姑娘赶紧撒手。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哄闹,陆以蘅扭头隔着窗花望去,几个村民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就听得淤泥小道上发出一声嘶嚎。
竟是头发了狂的灰黑野猪。
许是最近山里发了水淹了不少洼地,野兽没了吃食饥饿难耐冲下山来觅食,这头壮硕野猪嚎叫着横冲直撞,有人闪躲不及已被连带着翻到在地发出阵阵惨叫,“喀”的,那被踩踏过的骨头折碎,血肉模糊。
众人见状挥着矛头锄头却不敢靠近,常年生活在江边山林下的人都知晓,一头受惊发了狂的野猪可不比狼安全,那野兽一身灰黑泛棕的长毛把村民们吓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金宝!”人群中有着惊恐失声的尖叫,不明所以的金宝因为好奇跑出了篱笆墙,正赶回来的乔妹儿三魂丢了七魄。
孩子哪儿懂躲避,野猪犬齿一露,眼中凶光粼粼,扭着身子一转就看到了浑身颤抖的金宝。
近在咫尺。
乔妹儿想要冲上前去护住自己的弟弟却被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拖了回来,现在谁冲到那发狂野兽的面前谁就是自己去送死,乔妹儿脸色惨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跑——金宝!跑啊!”她瘫软在地撕心裂肺,绝不能坐以待毙。
金宝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危险的情势之中,他吞咽了口唾沫转身撒腿就狂奔起来,野猪眼底的精光一现,鬃毛在脖颈子里“噌”的一下全倒竖了起来,细腿硬蹄一曲直冲向金宝的后背,眼见着锋利犬齿就要将他扎个肠穿肚烂!
乔妹儿尖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哧”,破风的声响隔着空气扎入了血肉里。
野猪的蹄子因疼痛猝停,血腥味令它哼哧着喘息勃然大怒,口中不断发出毛骨悚然的嘶鸣。
哧——几乎在眨眼间,大片的猩红染了尘土,那壮硕的野兽轰然倒在血泊里,抽搐着身体只能在鼻息间发出颤抖的呼吸。
村民们面面相觑被这一瞬的惊变所愕,电光火石之中,庞然大物已身中数箭,其中两支正插在它的脖颈子上,血流如注。
金宝儿吓瘫在地动弹不得,乔妹儿冲上前去将弟弟拥在怀中泣不成声。
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向那箭支的来处。
竟是那个从江水中捞回来的姑娘,一旁被夺了木弓的猎户也不敢置信,屏气凝神、不动声色,在千钧一发之际如百步穿杨救下了金宝。
众人啧啧惊呼。
那阿蘅姑娘眉眼之中波澜不兴,折弓收箭行云流水,仿佛她向来便是这般手握刀枪剑戟已身经百战无往不利之人,她身后站着的男人雀羽妖灼、素衣挽云,眼神里纵情旖旎似看了一场理所当然的好戏,他修长的指尖不着痕迹的勾曳着陆以蘅如墨的长发,缱绻缠绵。
一站一坐,一静一动。
乔妹儿感激抬眸,天光从流云之上泻下层层辉芒落在他们肩头,温宁如水又惊艳四方,乔家丫头心头一窒,这哪里是兄妹,分明——分明像极了一对璧人。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将野猪抬去一旁,血渍融在积起来的污水中,大老爷们唠唠叨叨的说着多亏了阿蘅姑娘不然金宝这条小命可就没了,哎,还不是好心有好报!众人纷纷笑起,乔妹儿的善心救下了自己的弟弟,这世道还真是好轮回呢。
这厢惊魂甫定,村口有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衙门、衙门来人了!”
衙门?
只听得纷杂的脚步涌入村中,知府衙门的衙差开着道,乍一瞧足有百人,其后跟着的骑行护卫马队已卫列两旁将不明所以的村民都拦截在外,而泗水最大的知府大人蒋哲竟无车无轿,就这么撩着衣袍两条腿急冲冲的奔了上来。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平日里连县城的小衙役都少来更别说是蒋大人亲临,所有人诧异着交头接耳,这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一道黑影已快过蒋哲,“哧溜”一下窜进了那素衣流云沾染五彩雀羽的男人怀中。
那是一只黑猫儿。
“噗通”,蒋大人双膝打弯跪在了跟前男人声泪俱下,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响地不敢抬起,浑身颤抖着哽咽:“王……小王爷……下官、下官可找着您了……”他就差抱着男人的腿大哭一场,亲娘咧,天知道他老头子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活生生的瘦成了麻杆子,底下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头上顶着一座万世大山,弄丢了大晏朝的凤小王爷,他就是个罪人,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儿。
陆以蘅没料到知府衙门的人那么快就寻来了,村里的大道才刚通,简直有如神助啊。
凤小王爷点尘不惊,他安抚着怀里不停磨蹭着喵喵叫的六幺:“蒋大人辛苦了。”他不知是在说蒋哲寻找他们辛苦还是这段时间因为雨水分洪调动泗水百姓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