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早有防备。”
“自打琛儿祭天遇刺,朕一直耿耿于怀,不管是反贼也好、外患也罢,既然已经动到了皇朝命脉江山社稷的份上,朕不得不在意,巡防营掌管着盛京城的安危,而神武卫、长水卫、虎贲卫皆是深宫内勤,若他们之中存有异心,着实叫人心寒。”
太监作乱,内卫掌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凤明邪的指尖绕着长发一圈一圈的,若有所思:“这虎贲卫不是晋王所属吗,您儿子若是动了什么手脚,作父亲的自然了若指掌。”
九五之尊“啧”了声,瞪了那小子一眼:“明狰行事的确刚猛偏激了些,可他从未在朝中明目张胆,不,他甚至在朕的面前都从未言过他人半句不实。”
这个他人是指谁。
自然是东宫太子殿下。
九五之尊自个儿就是从先皇帝的十个儿子中“脱颖而出”,如何当上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暗中下过的死手、杀过的人,还要陪着面上一副正人君子言笑晏晏,皇家兄弟,没有不可信,没有皆可信,一个人能为了争夺皇位狠辣到何等程度,天子,最明白。
明狰有心与东宫一较高下,作为父亲来说并不能制止和拒绝,只要在九五至尊能够控制的范围内,甚至那几个还未弱冠的孩子,只要他们有能力,谁都有资格成为江山下一个主人。
凤明邪努努嘴,意味深长的“呵”了声。
“你可不要因为陆以蘅,就针对狰儿,剿匪大军被困雾鸣峰时,他多方查证后不也派了允南道的大军前去救援。”天子轻轻拍打桌案,那些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作为长辈,心照不宣,看着便好,九五之尊并不想旧事重提。
凤明邪挑眉,殿外的汪公公轻步踏进跪叩:“陛下,晋王殿下到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明狰是个看起来也不苟言笑的人,与秦徵不同,秦徵的疏离并不带任何侵略和厌憎感,只是单纯的清高自傲了些,而明狰是个眼角眉梢都透着两份阴倪的男人,虽说比凤明邪小了几个年岁,可上下生人勿进的冷厉早已从那几个还在皇家书院读四书五经的皇子中脱颖而出了。
“父皇,”明狰俯身行礼,再转向一旁不修边幅的男人,显然有几分意外,“小皇叔。”
凤明邪微微一笑,和善的很。
“何事?”天子身体向后一仰,抵在九龙御座上,明狰很少单独来御书房,也从来不亲近他这个父亲,小时候别的小皇子们受到各宫母妃的教唆时不时的就来撒娇抱怨,可明狰不同,他就像是深宫里一株孤独生长的寂草,没有了自己的母亲,他反而坚韧的叫九五之尊有些心疼。
明狰上一回来御书房,便是因为凤明邪毁了他母亲临死赠与的那把银花小匕首。
天子也心疼啊,这个孩子,他给予的付出和关心太少了。
明狰剑眉星目一眼看去本是少年清俊:“石大将军有报,盛京城里的刺客虽然当场诛杀,不过找到了他们盘踞的老巢,原是在硒鼓钟楼潜伏了半个月之久。”
硒鼓钟楼荒废已久就在东市口不远处,石大将军当时命人封锁了西南门,他知道刺客一开始出现的方向和想要逃窜的方位,一群在盛京城中潜伏的刺客必然会有一个安身之处,掘地三尺就可以找到那个地方。
凤明邪点点头:“可那不能解释为何北戎刺客能得知陆以蘅即将被问斩,或者,他们怎知本王会去东市口。”
“儿臣也有疑惑,朝中耳目众多难免走漏风声。”晋王赞同低语。
“这话是说到了份上,”凤小王爷朝着那御座上的男人望去,眼神一触,笑道,“陛下,您的金殿恐怕就有细作。”
那天九五之尊与凤小王爷争锋相对、水火不容,天子一怒之下是在后半夜突然下旨要立斩陆以蘅的,而凤明邪风尘仆仆千里之外,来到盛京城还未歇脚,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北戎人怎么可能提前未卜先知。
“哎哟!”这刚送晋王入殿正随侍的汪得福一听,吓的冷汗直冒“噗通”就跪了下去,“陛下、陛下——不是、不是奴才啊,老奴、老奴忠心耿耿几十载,绝不会是北戎人的奸细,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老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