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嗣可在书院。
那小太监神色慌乱眼神闪躲:“陆、陆仲嗣……小奴不认得什么陆仲嗣……”他退身行礼便告退了下去。
陆以蘅反被他整懵了,东书院谁不认识那个曾经的“败家子”,这小太监莫不是新来的,慌慌张张跟见了鬼似的。
她陆以蘅,有这么可怕?
小姑娘不以为意,就听到身后的藤门口有人轻声叫唤。
“陆大人……”
那声音轻巧像小黄鹂偏又不敢大声的遮掩着,陆以蘅回头,只看到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婢女掩着身子藏在门外朝自个儿招手,这不是那个尚宫局的小丫鬟,宝鸳。
她东张西望,跳着脚出来忙将陆以蘅拉倒了一旁:“陆大人,奴婢听说今儿个西行的剿匪大军回城了,方才去贤宜宫送了珠花金钗就瞧见您往东书院来,是找陆侍郎的吗?”宝鸳声音细细轻轻的,还带着追赶疾跑的喘息。
“陆侍郎?”陆以蘅听的有些懵。
“您大哥呀,”宝鸳蹙眉,“他不在东书院中。”小丫鬟说到此处,神色微有动荡,唇角一泯一松,欲言又止。
陆以蘅好似察觉到了不详:“他在哪儿?”
宝鸳挠了挠耳后:“他、他……他在都察院。”
“都察院?”陆以蘅更是一头雾水,且不说陆仲嗣进东书院本就是个无品无衔的“杂役”,怎么突然成了人人口中的“陆侍郎”,更何况人跑都察院去做什么?!
宝鸯的手拧着衣袖,脚下轻轻跺了跺,咬牙道:“两个月前陆侍郎被引荐给了十一殿下,小皇子今年六岁,天生聪慧,见着侍郎大人谈天说地很是欢喜,书院夫子便向三阁和吏部提了请,说是陆仲嗣这半年来也算熟读四书五经,不如就赐个伴读侍郎的头衔陪小皇子读书写字解个闷,打那以后陆侍郎风生水起与不少的达官显贵都有了交情,半个月前,延华宫为十一皇子办了生辰宴,陆侍郎也在应邀之列,谁知……”宝鸳的话噎在嗓子里,难以启齿。
“发生了什么!”陆以蘅一把抓住小婢女的手腕,力道大的叫她生疼。
“他、他饮酒失态不光闹了宴席,还夜闯了御花园企图玷污宫娥,逼得其走投无路,东窗事发后,就……”宝鸳不用再说下去,这就是陆仲嗣被关押在都察院的缘由。
陆以蘅闻言浑身一怔如晴天霹雳,“啪嗒”松开了宝鸯的臂腕踉跄着大退三步,后背抵在了腾门——陆仲嗣,欲借酒玷污宫女,这在深宫内苑可是宫闱大忌大讳!
难怪这一路行来的太监宫女见到自己的神色惶惶怪异。
“这、这不可能。”陆以蘅的脑中霎然一片混沌喃喃自语,虽然陆家大哥算不得什么品行如兰的正人君子,是,他是市井之徒容易得意忘形,但——但若说他见色起意喝了酒就想要玷污小宫女的清白,这陆以蘅是千万个不信。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如同惊雷一般的消息还未及消化,难怪大军凯旋而归,圣上却只字不提,并未对陆家有任何的褒奖和封赐,原来竟是因为,魏国公府中的人,犯了事。
宝鸯忙搀下陆以蘅:“宫里风言风语人尽皆知。”东书院里有不少羡慕嫉妒者对陆仲嗣的出身和经历报以轻蔑,他的自我陶醉和忘乎其形早埋下了祸根,一旦被抓了把柄,立马就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陆以蘅定神咬紧下唇:“那个宫娥,是什么人?”
“是延华宫的大宫女,叫眉佳。”
“她现在何处?”陆以蘅的问话并没有停顿,异常清晰。
“东窗事发后,眉佳自觉无脸见人,留下遗书羞愧自尽。”宝鸳说着还唇齿打颤,一文不值的小宫娥遭了不堪的对待也无法为自己讨得多少公道,除了悬梁,没有其他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