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心头如同被石块狠狠的砸到了,不知是痛是骇,眼前的小公主还是以前的那个,笑起来春花灿烂明媚交织,可又蓦然间,不再是从前任性惘然的脾气。
倒是惹得他心胸不知味的有些梗塞。
“那就,有劳公主殿下了。”秦徵袖中的拳轻轻一握,眼底里不再是那般疏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色,而是沾染了两份的感激之情。
他的脚步转过花圃,小公主还依依不舍。
“碧贞,备轿出宫。”明玥笑吟吟的,好像见到了秦徵对自己少见的释怀情绪惹的整日心情都能开出花来。
她身后的大宫女反而犹豫道:“公主,您真的要去找晋王?”碧贞以为,自家主子只是为了在秦大人面前博好感才故意那么说的,有些话,不用当真。
“为什么不?”小公主撅着嘴眨着眼睛不明白碧贞的意有所指。
碧贞四下里张望,把明玥拉倒一旁附耳道:“陆以蘅他们剿匪若是这次出师不利,大不了陛下再派旁人去,可姓陆的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回了盛京定然是要领罪的,兴许——兴许再过个几日,陆以蘅连盛京城都踏不进了。”碧贞言之凿凿,偏隅的贼寇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草莽恶寒,落在他们手里就是九死一生,如果朝廷迟迟不派援兵,陆以蘅能有多大的胜算逃出生天?
她瞧着自家公主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模样,跺跺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陆以蘅若是死了,秦大人还能拒绝陛下的赐婚吗?”
明玥怔了整了整好似碧贞的话醍醐灌顶,转而,她“噗嗤”一笑,在那小丫鬟的鼻尖屈指刮过:“傻瓜,”公主殿下花枝乱颤,“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做固然无过,可做了,就是大功,无论陆以蘅生死。”她轻轻咬着齿间吐字清晰,“她,必须要活着回到盛京城。”
明玥昂起头,眼底里是大宫女看不明白的,某种势在必得。
“有一份大礼,她最好,亲眼目睹。”小公主的笑失却了方才的温暖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尖酸恶意。
碧贞了然。
这几日下来,飞往盛京城的庭寄只多不少,可从都城派往乐逾的加急却慢慢吞吞。
拖延再三后,府衙中的度日如年不过是煎熬的开场。
乐逾的知府卓大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你以为他定是耳聪目明、鹤发童颜,不,他就是个“老糊涂”,怀里揣着这大半个月来陆陆续续送达的回折塞给苏一粥。
喏,苏小将军,朝廷里的回复可都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别急、你别冲,有什么火对着我这小老头儿发起来也没辙。
卓知府再过两年也该告老还乡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最不希望任何人闹出事来将自己给推到了风口浪尖,怎么莫何顺宁剿个匪贼还能把乐逾给搭进去。
苏一粥呢,开始几天还抱着回折上上下下一个字都不敢漏,可时至今日,他冷笑着“刷刷刷”就将折子撕了个粉碎,惊的一旁的邱廉和周叶都来不及阻止。
“苏一粥你这是做什么!”邱廉怒道,私毁朝廷文书,你不要命了。
“做什么?”小将军拳砸案几,“咱们在这儿等了半个月,就为了等朝廷的再三拖延吗?!不给兵、不送粮,他们——他们是打算逼死了咱们不成!”苏一粥看明白了,这盛京城里现在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呢,要弄死你们几个千里之外的蚂蚁,那是轻而易举的。
他们要做什么?
显然,要逼得苏一粥和陆以蘅,缴械投降呢。
“兴许朝廷也难做,乐逾的兵营不是早就归去了……”
“难做个屁,”苏一粥打断了邱廉的话,他不爱讲大道理,惹到了他头顶上,没有什么是一把刀扛不住的,“小爷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报仇心切、救人情切,可那些千里之外的人呢,他们高枕无忧坐享其成还不够,偏要踩踏在死者的失身上要白骨累累为他们的阴谋诡计来歌功颂德,“邱参将——”
小将军冷笑着一把抓过邱廉的衣襟。
“既然朝廷不给咱们兵马,那么,小爷们自己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