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人说的好,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凤明邪轻叹,“南屏的山麓,可也曾有这般良辰美景?”
陆以蘅一愣,心头反而有些许的沉重突然化成了微算泛堵,她只是随口说过想起南屏曾与花奴夏夜捕萤,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记在了心里,她想回头去看一看凤明邪的神色里究竟有着几分认真,几分戏弄,可挪不开目光,她不想动,突然,不想去探究每一分的好坏对错是不是都要有一个猜忌的理由。
“小王爷还少说了一句,‘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人生在世得遇知音,谁人不惜献出自己的微薄力量来相助——
凤明邪反而眉头轻蹙,他一动,那小铜铃就有清脆的细响顺着微风拂过,他没有说话,可是这气氛里多了两分怨怼,好似他凤明邪做什么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般,比如,收买人心,他堂堂凤小王爷还需要在盛京城中给自己锦上添花吗。
陆以蘅听出来了“噗嗤”一笑,是是是,凤小王爷百无禁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不得不承认,即便这男人存了心思当真想要收买他魏国公府,也的确叫人——难以抗拒。
凤明邪将铜铃随地一落,踩踏过尘泥直到湖水轻轻拍打在鞋履边,伸手轻轻一拂,流萤从五彩雀羽上溜走:“本王记得南屏地处滇藏,丘陵频多,奇穴洞窟更是数不胜数,县志中曾载,伦灵有凶兽出没得遇奇人化解而封固守山神,自此人杰地灵,更有不少奇门之人顿悟此处,当真?”
他并不是要问出个缘由来。
陆以蘅诧异凤明邪会对“南屏”这样的乡野地方产生兴趣,但嘴上就是忍不住的调侃:“小王爷若是将这心思花在经史子集、治国韬略上,怕无人能及。”这不是陆以蘅的奉承和嘲弄,凤明邪是个聪明人,总喜欢用招摇过市掩韬光养晦,百无禁忌又慵懒散漫的模样惹得多少人咬牙切齿恨不能驱之后快,可偏偏,奈他不何。
这个人,比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的大臣们可明白的多了。
凤明邪一挑眉,懒洋洋就斜倚着山石,好似这天地为庐的石榻正和他心意:“本王论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治国韬略,文武可定,难道就不能对稗官野史感兴趣了。”
陆以蘅撇着嘴角,还能这么夸自己,她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臣女还要多谢小王爷厚爱,无以为报。”陆家姑娘双手环胸调侃,因为一个小小的陆以蘅,凤小王爷还如此大费周章呢。
“不,你有。”男人笑道。
“但说无妨。”
“阿蘅。”男人扬了扬长袖,换了个舒适的躺姿,这山石都成了那金殿上的长榻。
陆以蘅眨眨眼,不明就里。
“阿蘅。”凤明邪好整以暇重复。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脸一红身一僵,他是在说,陆以蘅就该以身为报。
“小王爷!”陆家姑娘怒嗔道,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好像烙铁一样烫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又羞赧又愤恼,下意识的提了裙摆抬脚就踹了上去,“啪”,男人好似早就琢磨透这姑娘可能的行为,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踝,身体向后那么一滚,陆以蘅带着惊叫的呼喊都没来得及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扑通——
两人几乎是滚做了一团摔进湖中。
湖水突如其来盖没了头顶,呛到了她的耳鼻口中,陆以蘅大惊失色,断断续续的呼救没办法从口中喊出,只要一张口,满是冰冷的湖水涌进喉咙,突得腰身被人一揽轻轻提起两分,陆以蘅就跟抓到救命稻草般下意识抱住了那臂弯,惊得苍白的指尖忙不迭攀上男人肩头。
“凤明邪!”她恶狠狠道,脸上是恍然的惊恐错愕,自己险些给淹死了,这男人竟还能笑的无辜无害。
凤小王爷呢,一点也不知错,反而大咧咧的,湖水淹过他的胸膛,男人低头兴味的看那狼狈的小姑娘:“原来你不懂水性?”
陆以蘅一身武艺刀枪棍棒耍的是有模有样,多少盛京城少年儿郎都不是她的对手,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结果,不识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