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可以亲自瞧瞧。”
天子站的远远的嫌恶的瞪那小子一眼,分明凤明邪已经找到了破绽却硬生生要给你来这么一出,摆的什么谱,他可不想买账:“朕瞧不出有什么古怪之处。”得,皇帝是连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凤明邪不气不恼的,他抓起尸体的臂膀将衣物一撩又把裤腿给卷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具身体的手臂和腿脚上有很多陈年的疤痕,不是什么剑伤刀伤,看起来像极是藤蔓草木割裂的痕迹,一缕一缕在伤口处结成了细小的绛紫疤痕多年不退。
“这些痕迹不光这具尸体有,大多数畏罪自尽的刺客都有,且只在臂弯和脚板,上不过肩膀,下不至腿根。”
站在后头的汪公公有些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瞅瞅清楚,九五之尊皱眉朝他使了个眼色,汪得福就明白了,他得代替这位天子上前去看个明白,赶紧的,老奴才就凑到了尸体旁,旧伤痕布满小臂和脚板脚踝,小腿上也勾勒了不少花纹。
“哎哟,还真是。”汪公公惊叫了声,收到了天子一记白眼,连忙退避回去。
“有何可奇?”天子负责发问。
小王爷则负责解惑。
“这种绛紫伤痕还会形成不小的疹子,痕迹多年不褪,乃是一种名叫荨剑草的藤物所致,说明这些人曾经在荨剑草生长茂盛之处居住多年,然而这种藤蔓,盛京城是没有的,我大晏朝中能寻出的不过三处,及江、乐夷山和安奄,其中又数乐夷山区十万连绵,水陆难通,更是漫山遍野,这些刺客兴许就是有人从此地收买而来。”
“乐夷山……”天子闻言眯起了眼,倒是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朕记得那是偏隅的入口,三五年前,莫何、顺宁两省知府上疏说是匪患不绝,贼子们大有立寨封城的势头,更是搅扰的周边百姓无法安宁,朝廷曾派两省官兵相助围剿,虽未有大获全胜,可也听闻有所收敛,怎么——这些个毛贼竟把主意动到了盛京城来?!”
不,或者说,这盛京城中还有什么高官厚禄者以钱财收买贼寇,来行大逆不道之事,简直——简直该诛杀满门!
“可能查到,何人指使?”
“怕不能,”小王爷实话实说,追踪到刺客的源头的确会给朝廷里办事行个方便,但既然有人搅了这么一出,自然也会断去后路,“皇兄有所不知,近年来您未接到有关偏隅纵寇为祸的消息只是因为有人一手遮天,”他拂袖挑眉,怎么都是吊儿郎当没半点儿要为君分忧的模样,“天高皇帝远嘛,两省知府、指挥司、布政司、通判等几年轮番下来也换了不少人,朝廷里有人卖官,私底下就有人买官,怕是府衙里不少高位早已是贼寇坐镇。”
一辈子做个匪贼那永远不会名正言顺,要想独霸一方做个国中国皇帝高枕无忧,自然是要想办法混入其中,一旦掌控了乐夷山两省府衙,皇帝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知府们胆小怕事不敢上奏,有的担心自己家眷性命不保,有的担心丑事败露朝廷追责,总之既然已经同流合污了,倒不如就这么“顺水推舟”。
天子闻言拍案而起:“简直狂妄,放肆!”他堂堂天子,竟要被几个贼寇玩弄在鼓掌之间不成,这世上,最不能信的,怕就是那些折子!
这历朝历代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结党营私的事屡禁不绝,可如今呢——瞧瞧,都动到了大晏朝江山社稷的份上,那就是撞到了枪口子上。
“陛下、陛下息怒……”汪公公连忙好言安抚。
“息个什么怒,朕还以为那些府衙是给朕分忧解难的,没想到纯粹是来添堵的,朝里说着什么丰功伟绩、台阁生风下放到各地的官员就是这么报销我大晏朝的?!”收点儿银子给人抓着把柄就在那吞着苦水倒卖尊严和良心,一步错,迟早步步错——这偏隅的贼寇实在太过于猖狂。
汪公公急得忙拍天子的后背顺气:“陛下您别气着自个儿身体了。”他朝着小王爷使眼色。
“皇兄也不能太过怪罪于两省,这本是个遗留问题,如今更由不得他们做主,只得日常推诿,谁人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匪贼既然控制不了,那就关上大门不漏风声,瞒过一年是一年,瞒到告老还乡便功德圆满,”新任的大人哪怕是个百折不挠的常青藤也架不住上下的沆瀣一气,“臣弟已经派人前往偏隅打探情况,如今之计,宜静不宜动。”小王爷眨眨眼,似在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动向,盛京城里闹了这么大的事还未行刺成功,一旦朝廷里起了干戈岂不是叫那些暗中宵小警惕而更难露马脚。
难得的,汪公公这老奴才都听得一愣愣,可不是,流风倜傥又从来没个正经的小王爷怎么说起正事来又头头是道,哪里是个纨绔子弟,分明是胸有城府、运筹帷幄,连天子还没思虑过的事他都未雨绸缪替你备好了还滴水不漏的将前因后果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