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蘅身形娇小倒是给了她灵巧穿梭在慌乱中的机会,伤痕累累浑然不觉,挥出的每一剑都会在脸上多添一分血色,所有人都跟从血泊里打捞出来般,声声爆喝不觉在耳,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嗓子干涸烫辣的很,好像有人在里面洒落了一把辣椒,连像条鱼一般张口呼吸都刺痛难耐。
阳光下的剑影闪烁出灼目的斑点,拼杀的刺客们也意识到了神武卫的顽强抵抗,破风的剑刃与铁箭直错开陆以蘅的身侧朝着东宫掠去,两面夹击,必要万无一失。
“殿下!”陆以蘅眼明手快看到了,她来不及叫明琛去躲开刀剑与铁刃,小姑娘抬脚踹开与自己缠斗的刺客,提剑旋身一把拉住明琛将他推出丈外,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倒钩铁箭已从她背后的肩头刺入,穿透了本已伤痕累累的骨头,而黑衣人的利剑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势不可挡迎面刺进陆以蘅的胸膛。
血溅了黑衣人满脸。
突如其来的疼痛撼了四肢百骸,陆以蘅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汩汩而出,她低喝一声几乎是用着最后的力气抬剑劈下,顿时切下了那刺客的半个臂膀。
黑衣人哇哇的痛苦大叫,双眼怒睁另一手已抓起了匕首恨不得立马割断这个碍事小姑娘的脖颈子。
“嗤”的,又是一剑,从陆以蘅的身后臂膀下刺出,捅进了那黑衣人的心口,正是惊魂未定的太子殿下,黑衣人应声而倒,陆以蘅早已没了站立的力量,直直的跌进了明琛怀里。
东宫的脸色顿时苍白,他知道若不是陆以蘅拉了他一把替他挡了两剑,现在就该是自己半死不活了。
“陆副使!陆以蘅!”明琛的声音里带着恐慌的颤抖,你看到一个愿意为自己粉身碎骨的人在面前倒下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动容。
踢踢踏踏的马蹄凌乱奔至,紧接着传来了高喊——
护驾!护驾!盛京府尹江维航带九门兵马巡捕营护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数百的巡捕营将士冲了上来,将东宫殿下团团保护了起来。
“护什么驾,救人要紧!江大人,请胡太医,还有顾先生,快!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本宫找来!”东宫急怒攻心咬牙切齿,怀中的人早已没了神志,大片的血渍染红了明琛的长袍,他抱着奄奄一息的陆以蘅直朝江维航怒喝。
东宫代表皇室出巡祭天,却在途中遭遇贼子行刺,这是何等大事。
整个宫中的气氛危险凝滞,御书房内请罪的文武大臣跪了一地。
“呯”,九五之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
“简奕,你的左右神武卫干什么吃的!若是太子有半分闪失,你提头来见朕吗?!”龙颜震怒。
人心惶惶,哪里还有人胆敢上前劝谏。
“末将有罪,末将该死。”简奕战战兢兢却不敢有半分的反驳。
“你是有罪,是该死!”天子气头之上,盛怒之中,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叫人把这简校尉给拖出去砍了。
“父皇,儿臣也有错,”晋王见简校尉满头大汗趴伏在地不敢应声,他忙跪了下来,“儿臣也该分拨虎贲卫一并保护东宫行辕。”
“错错错,你们每一个人都有错!”天子怒喝,指着晋王抵地的脑袋,狠狠一闭眼,“九门巡防,晋王你手中掌有巡防营和虎贲卫,有人在盛京城中安排下了刺客,你居然毫无防备、毫无察觉,倘若是朕出巡祭天,你们——你们这些人,有几个脑袋够砍!”
御书房内一品二品的文武朝臣连个大气也不敢喘。
任宰辅一言不发,神色凝重,边上的老臣子们偷偷的使着眼色瞧他,这种紧要关头谁还能安抚安抚皇帝陛下的怒气,只有这位老宰辅才有开口的资格,其他人啊,得,谁开腔谁惹得一身腥的倒霉。
任安见自个儿身后的大臣人屁点儿不感动弹,拜首一叩:“陛下,这些贼子不像是贸然行动而是有过周密的计划,甚至可能早就得知了神武卫的防御和所途径的线路,从而将简校尉与太子殿下的行辕阻隔在街市。”见过大风大浪的宰辅没有惊慌失措,他甚至平心静气的,如同在于皇帝陛下分析,这次行刺的目标更是明确,就是东宫,要置太子殿下于死地,倒钩铁箭,卸下车轮,若是人仰马翻,太子不死也重伤,更何况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像极了训练有素的杀手。
盛京城这锅汤水,马上就要搅和了。
天子重重怒拍桌案,震的人心发怵。
“查,给朕查!挨家挨户的查,翻天覆地的查,朕就不信,这些胆敢在盛京城中撒野的宵小还能飞天遁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