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像是由着你、纵着你——”越发的让陆以蘅在男人面前胆大妄为了起来,她看到小妹若有所思的模样,“我从来不置喙阿蘅你对人的防备和谨慎,也许——”陆婉瑜窃笑也感慨,外头那只金丝雀正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女人的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也许魏国公府里当真有那位天之骄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呢。
一颗不开窍也不解风情的明珠。
这几日下来陆家和孙家在盛京城里那点二三事总算从沸沸扬扬到落下了帷幕,陆以蘅瞧着陆婉瑜和花奴能将府中照料得当,特地去找了简奕校尉请命夜勤以弥补这段时日来的惰怠。
夜勤是个累人的苦差事,夜半三更得在宫中巡视保卫内苑安危。
陆以蘅从未在禁城中彻夜不眠,白日里金殿巍峨,夜里皆成了阴影中的具象,屋檐上的角兽就似狰狞的怪物一般望月哀鸣,宫娥太监熄了后妃园中的灯火,大半的皇城都湮灭了生人的气息。
除了巡防武卫的脚步,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动静。
月色皎然。
冷不丁的尖声厉叫惊动了陆以蘅所携的这支小队,阴影之中,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冲撞出来跌倒在地,脸色苍白犹如见鬼,口中念念叨叨的:“出事了,出、出事了,东书院出大事了——快来人呐——”
神武卫已一把将那小太监制住:“什么事,夜半三更如此大喊大叫。”若是扰了皇亲贵胄和后宫佳丽,该当死罪。
小太监吞咽着唾沫,神色仓皇:“东书院、东书院死人了!”
什么?
众人大惊,转过这条小道就是那翰林学府,东书院里头的饱读诗书者个顶个都是皇家伴读和将来的小学士,谁也不敢怠慢。
一群人忙不迭的赶至东书院,这个时辰书院里早该熄了灯火,只是今日还有两盏孤灯未眠,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引领着神武卫,月色敞亮,隐约能见到那花丛树影下,正倒着一个身影,身体下有着黏腻的血色沾染在花草,一看便是没了声息。
神武卫刚想要上前却被陆以蘅拦住了:“你动过尸体没有?”她在问那个小太监。
“小人哪儿敢,今夜本是多送两盏暖灯过来,谁知晓会遇到这档子事。”小太监牙齿还在打颤,指着地上摔碎了灯火,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那你认得他吗?”
“认得,是东书院的林贞大人。”
说到林贞,陆以蘅也有了印象,那是几位小皇子的伴读侍郎,就负责为还未束发的小殿下们传道授业解惑,算得上年轻有为,可一个皇家伴读,平日里和朝中大臣来往不密又不掺和勾心斗角,怎会突然遭人杀害,还是在东书院中。
“先勿声张,封锁现场、搜索书院,看看有没有人还在这里。”陆以蘅思维倒是清晰,指挥起人来利索的很,深更半夜的死了个小伴读这件事还不至于劳烦到天子的耳中。
身后的神武卫领命涌进了院中,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听到有人叫叫嚷嚷的给拖了出来。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人——我、我犯了什么王法。”
陆以蘅一愣,这声音可太熟悉不过了,陆家大哥陆仲嗣,她心里一沉顿感不妙。
“大哥你深更半夜逗留在东书院做什么?”这个时辰早该回到魏国公府了。
陆仲嗣挣脱不开钳制急得焦躁难耐,可一瞧见是自己的小妹带着神武卫在巡视倒是安心了两分:“这几天新到了一批《羽宁摘记》,我本是帮忙分册可一瞧就上了瘾,阿蘅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乎还没发现所有人都神色凝重,陆仲嗣脑袋一歪拧着手臂就看到了倒在树影中的人,这才嗅到空气中血腥味的弥漫,“这、这不是林大人吗,他——”陆仲嗣终于发现了异常,他惊叫起来,“他死了?他怎么死了?”
“林大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硬生生摁着陆仲嗣的神武卫小将冷喝道,整个东书院就只有陆仲嗣,现在门口躺了个死人,你要说你一概不知,岂不是像个装疯卖傻此地无银的人。
陆仲嗣脸色惊变:“我怎么会知——”他反应过来了,“你们以为是我杀的他不成?我、我为什么要杀林大人!”
“呵,”那人讪道,“陆仲嗣你是个赌徒人人皆知,谁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进了东书院,是不是你见财起意,杀了林贞大人。”
神武卫的小将们奚落起陆仲嗣来可压根不会给陆以蘅留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