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可要见一见大哥?”陆婉瑜见张怜心情不错便试探开口。
张怜闻言脸色沉郁:“不见!”她回的干干脆脆,想到那个败家子胸口的气都梗成了一团。
“娘……”陆婉瑜还想在说什么就看到陆以蘅轻轻的朝自己摇头,她只好噤声。
陆仲嗣是长子,张怜对他寄托了太多的信任和厚望,在魏国公府惨遭巨变时,他是陆家的希望,可是,这个希望却带来更深重的灾难,张怜对他,爱之很、恨之切,十年下来,心已蒙尘。
“阿蘅啊,婉瑜说,你得了盛京城校武会的魁首,此话当真?”与其谈那个败家子扫兴,不如来看看她这令人扬眉吐气的女儿,张怜说着伸手拍了拍陆以蘅的手背,掌心里难得带上了阳光温度,“可,你是怎么……”校武试艺是名门男儿参与,陆以蘅一介女流,居然没有冒犯天威。
陆以蘅就笑了,她反手抚住张怜的掌心:“是大哥执意带我去参加皇城试艺,阿蘅虽然不济,可没有辱没陆家名声。”她的话半真半假,笑起来的时候沾着娇俏。
“你大哥带你去的?”张怜狐疑的看向陆婉瑜,见她也点了点头,这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那败家子,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陆仲嗣多年一事无成,怕也就今次头一遭了。
陆婉瑜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反是敬畏起来,分明是陆以蘅进宫求得元妃首肯,设计踏上擂台,冒犯天威也要求得官职,她只字不提反倒让陆仲嗣沾了份光。
与其说好话,不过做实事,陆以蘅很清楚如何去消磨这对母子间的嫌隙。
张怜步履蹒跚在自己两个嫡亲的女儿搀扶下,压着拐杖进了大堂,这不,堂中央的大红双花担架上正覆着金丝锦盖,上绣玲珑八角飞鱼走兽纹。
“快,阿蘅,你穿上那身衣裳,让我瞧一瞧。”张怜眉开眼笑,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欣喜。
陆以蘅拿张怜可没法子,就连自个儿三姐都在一边巧笑嫣然的起着哄,她无奈抱起那一堆锦绣花纹进了内堂,不肖片刻,粗布帐帘一掀,出来的俊俏姑娘连陆婉瑜都惊叹不已。
及腰长发一束婉转如同一泼水墨横亘,玄色暗花服上飞鱼绣纹穿梭在猛禽虎爪之间,威仪非凡,这轻身简装将陆以蘅的身形衬得矫健又曼妙,陆家姑娘昂首阔步,眉宇里映着骄稚明艳也映着风华正茂。
小花奴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姐可要把那些莽夫都比下去了,”恩,这是实话,若陆以蘅是个银鞍白马的少年郎,花奴这就以身相许,“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摇头晃脑的好像个教书先生。
“小花奴,你可真不害臊。”陆婉瑜取笑嗔怪。
花奴吐着舌就躲去陆以蘅的身后:“小姐教的,她还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南屏的老家没有教书先生,是陆以蘅整日将花奴带在身边教她读书写字,对她亲如姐妹。
“阿蘅在南屏都教你这些?”陆婉瑜笑起来眉眼弯弯,“花奴,你这脑袋瓜是记住了,可你懂吗?”情情爱爱世上万般,丫头小小年纪就开始风花雪月了。
“小姐说过,来、日、方、长。”小婢子拖着调子眼珠转转回的是一本正经,陆以蘅的话从来都是至理名言。
陆婉瑜伸出手指就轻轻戳戳这个鬼精灵的小婢女,花奴嘻嘻哈哈一溜烟赶紧窜出了正堂,满屋子的欢声笑语都未曾停歇。
窗外四月春光明媚,娇俏儿女正嬉笑怒骂,张怜的心头氤氲起多年不曾顾盼而久违的暖意,心酸往事翻腾起眼底里的泪花,一瞬之间悲喜交加、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