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就是罪臣,魏国公头上顶着的是洗刷不掉的罪孽,八万人的至亲没拿他的脑袋祭天就已经便宜他了,作为大晏朝的耻辱来说,他的女儿要登堂入室,程有则第一个不服气。
“程大人,适可而止。”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宰辅大人任安捋着白胡慢悠悠的开口,十年前的案子再翻出来讲可就没意思了,程大人这番落井下石做的有失风度。
程有则拂袖憋回了想怼出去的气:“本官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奉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不稀罕,装的什么清高自傲。”学着那些个文人墨客的酸腐劲桀骜气给谁看。
“哈——”众人身后徒然迸出放肆笑声,一干人等寻声看去,可不就是那斜躺在长榻上肆无忌惮的凤明邪,小王爷背对着他们,装模作样翻着手里的书册。
“小王爷,您笑什么?!”程大人平日里见不惯凤明邪已久,自打这男人来到盛京城,天翻地覆的没少瞎掺和,偏偏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叫人圣意难测。
“本王只是觉得这段子好笑罢了。”他将手里的书举了起来。
程有则气不打一处来:“凤阳王,这里是参政议事,岂由得您这般胡闹!”
“原来,在参政议事啊,这咋咋呼呼的本王还以为是菜市场呢,”凤明邪懒洋洋的摆手,他才不管自己跟前站着的是朝堂栋梁还是九五至尊,“瞧瞧这段子里的说书人啊,收了二十两纹银就能颠倒黑白,将一家子糊口的笔杆都卖了出去,相比陆以蘅,实在啊。”
众人还没明白凤阳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瞧见程有则大人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反而畏畏缩缩的退回去两步,任安是老宰辅,六部上下有牵连的人事哪一个逃得过他的眼睛,这么一想就记起来了,程大人的表亲几年前负责督造建安府花圃,哟,怕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了,凤阳小王爷那是在指桑骂槐呢。
程大人吃瘪了只能看向任安,三年盛事朝廷里多少的官家子弟等着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更何况这兵部、吏部加上三大营谁不瞪着眼看着,如今总不能叫一个小丫头白捡了去吧。
任安的眼神却轻飘飘的落在了御座,九五至尊正看着自个儿手中的折子,好像心思压根不在下头这些吵吵嚷嚷的人身上,宰辅大人就明白了。
“陆以蘅是罪臣之女,小丫头天资尚可然涉世未深,陆家这一门有恩、有罪、赏罚并同,赐个天恩浩荡便足以。”老头子说的头头是道。
“是啊是啊,任大人说的是。”程有则连忙附和。
“任大人,”石海将军虎背熊腰的,就把程有则挤去了一边,“当年您一十八岁就进士及第,在金殿受先皇御笔钦点可是被传为佳话美谈的。”现在巾帼不让须眉怎么就成了污点,石海过不了这个坎,文人们磨磨唧唧酸溜溜的,又是祖宗立训,又是开国以来,哪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不就因为今年的魁首不是他们想要的人选。
一个个阴阳怪气的直叫石海浑身都膈应。
“小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石将军看出来了,这儿还有个看戏不嫌事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