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自然无异议,第二日好酒好菜的吃了一顿,贾尤传总算不再在家里乱使性子了,也不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了,却是每日里问贾四莲要自己那份的银子,跑到外头混着一帮子狐朋狗友耍乐去了。
贾家姐妹知他这样终归不是办法,只贾金城不管,她们也管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却说牟彪那头,因着演武场上出了风头,这几日竟是有些烦恼,无事时出去跑马,便会遇上偶遇的贵女,又或是回到帐中,便有莫名出现在桌面上的新鲜瓜果,又或是精巧的荷包、汗由、腰带之类的,牟彪看的厌烦,统统儿数扔了出去,只他越是这样,这些女子们似是越发来劲儿,到最后便是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值时,也有路过的宫女冲着他暗送秋波,再或是宫中的妃嫔递消息请了牟百户觐见,说起娘家的侄女,远房的亲戚之类的。
牟彪那是烦不胜烦,尤其宫中的娘娘们,每日里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爱干这保媒拉纤儿的事,前头他还碍着面子去一两次,后头干脆以办差为由推拒了,于是说媒的人便寻到了牟指挥使头上,牟斌倒是好办,一概以儿子年纪还小,要晚两年说亲婉拒。
这些人躲得了,可东宫的宫女们却是躲不了,牟彪每日进进出出,宫女们都是暗送秋波,毫不避讳,太子殿下见了不但不以为怒,反而乐见其成,很是好奇哪一位女子能得了牟百户的青眼,只这阵子,他没瞧见牟彪的青眼,却只瞧见牟百户越发不耐的神情与越来越凶恶的眼神儿。
太子爷眼瞧着他一个眼神儿扫过去,瞪得原本还满腔绮念的宫女们个个花容失色,实在好奇问道,
“啸林,这些女子里头,本宫瞧着有好几个姿容艳丽的,你何不收了家去,做个暖床的奴婢也好啊……你若是有喜欢的,只管向本宫说话,本宫赏你便是!”
话说,这后宫里的女子在这些贵人眼中便如那房中的摆设一般可以随意赠送转手的,外头的百姓人家却是不知道,只当自家的女儿送入宫中,便有机会服侍皇帝,入了东宫便是服侍太子,实则他们想得大错特错了。
这皇帝也好,太子也罢,虽说看女子多看一张脸,但也要看家世身份的,也不是甚么女人都能近身伺候天潢贵胄的,有些女子自入宫到出宫,都不能见着皇帝一面,年纪大了放回家中婚嫁,这也算是得一种幸运,最怕的是那种与皇帝有一夜的露水之情,可事后便被君王抛之脑后,再不会想起的,这样的女子不能出宫,又没有子嗣,除了等着皇帝死后殉葬,若是人老珠黄放回家去,便只有在后宫之中清冷度日了!
而除却这两种,实则很多宫女都是被皇帝当做赏赐,奖给有功的大臣,或是得宠的近臣的,比如朱厚照便想拉拢牟家父子,因而默许东宫之中貌美的宫女亲近牟彪,若是瞧上了眼,他便打算赏上几个。…
只可惜牟彪这小子,好似因着年纪还小的缘故,对女色竟是毫无兴趣,不对,应当极是厌恶才对,但凡有那寻着借口往他身边凑的女子,他便会横眉竖目,恶语相向,吓得那些宫女们花容失色,捂脸跑走……
太子爷刚刚大婚,正也是知晓女人好处的年岁,因着秋猎阅兵,身边不许带了女眷,他也是床榻空虚许久,暗地里让刘瑾安排了两名侍寝的宫女,见着牟彪如此,不由摇头直叹,
“啸林当真是不识风情,没得辜负了美人恩!”
牟彪却是一翻白眼,
“太子爷,这样的美人恩,微臣可是消受不起,还是请她们老实本份些,让臣清静清静才好!”
朱厚照听了哑然失笑,好奇问道,
“啸林,你今年应当是十三了,按说这样的年纪,京中子弟有不少都说亲了,便是不说亲,也有那家里安排房中人了,便是没有房中人,也是去青楼打过几个来回了,怎得……你是当真不想近女色?”
牟彪应道,
“谢殿下关心,微臣练的乃是内家功夫,太早近女色,失了童子身,以后功夫便无法大成了!”
这话倒也是半真半假,实则童子功有练十年,也有练一辈子的,且看你怎么练,内家功夫也讲究阴阳调和的,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男子待得十四五岁,精元稳固之后,便可以婚配了,届时自有一套阴阳调和之术辅助练习,不但不会伤本元还能延年益寿,只这些东西是各家不传之密,轻易便是帝王也未必肯说的。
朱厚照笑着点头,
“难得啸林心志坚定,怪不得在武艺上能出类拔萃!”
之后太子爷吩咐了一声,刘瑾下去告诫东宫宫人们严守宫规,但凡越矩者必重罚,如此牟彪才算是得了清静。
如此又过了半月,秋猎总算是结束,皇帝带着自己那些莺莺燕燕起驾回宫,太子爷自然也要随驾,还有那一帮子被禁了足,让太子爷大出风头,心里郁闷的要吐血的皇子们,牟彪跟在太子的车驾后,一路护送着回了宫,太子爷安置好后便放了他们离宫,牟彪这才似脱了笼的鸟一般,一马独骑在长街上一路狂奔,紧赶慢赶待赶回帽儿胡同时,天还是黑了,贾金城下衙归了家,四莲打发两个妹妹回去做饭,自己收拾着摊上的东西,这厢正弯腰提了水桶,却听得胡同口得得的马蹄声传来,她一抬头便远远见得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马上向这边观望。
此时的天气已是北风凛冽了,风吹的贾四莲眯起了眼,便抬手遮在眉骨上,这才看清来人,不由喜道,
“啸林!”
手里的水桶被扔到一旁,贾四莲迎了上去,那头牟彪也飞身下马,过来一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将人带到了一旁背风的墙角处,
“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