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当真不念这么多年夫妻情份了么?”
向氏拿帕子擦眼泪道,向大也道,
“大姐夫,何至如此,这夫妻二人吵吵闹闹乃是常事,我大姐这性子是不好,她做错了事儿,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何至要和离呢?”
贾金城却是看都不看二人,只是对甘百户道,
“大人,此事贾某心意已决,还请大人做个见证!”
甘百户点头叹一口气道,
“罢了,这鞋合不合脚,只自己知晓,日子过得甚么滋味儿,也只你自己知道,若是不想过了,便好好谈谈,毕竟多年夫妻,也不好逼人太急!”
贾金城点头,对着脸色惨白的向氏拱了拱手道,
“这么多年你在我贾家,没有功劳也算得有苦劳,我贾某人谢你……”
顿了顿又道,
“只如今你我二人夫妻感情已淡,再过下去便只有相互憎恨,如今你我二人已近知天命的年纪,前半辈子已是走错了路,后半辈子放过彼此,当求一个后半生安稳才是……”
又顿了顿道,
“即是和离,当年你嫁过来时的嫁妆,你可带走的……”
闻言,向氏与向家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当年向氏乃是大姐,出嫁时家里下头还有好些个嗷嗷待哺的小嘴儿,向家二老重男轻女的性子,根本不会给她嫁妆,向氏当年就是抱了一床被子便嫁了过来。
而那床被子,也在第二年被向老太寻了个借口又给抱了回去,向氏哪里还有嫁妆?
贾金城似是没瞧见向氏的脸色一般,又接着道,
“平日里这家中的生活都是我在开销,面摊上挣的银子都是给了你的,你若是离开,你的银匣子你抱走就是,我也决不过问!”
向氏又变了脸,她那匣子里还有甚么银子哟!
前头过年时,三兄弟都从她手里拿了银子,之后向富成亲自己也给了银子,连三个女儿在北镇抚司帮厨的银子自己都给了亲娘一半,到如今那银匣子里就剩下一两银子,还有几十个铜板儿,这就是向氏全部的私房了。
到这时节,向氏才突然醒觉自己离了贾家,若是向家不收,在这京城之中只怕是连块遮身的瓦片都寻不到!
“当家的……”
向氏又哭了起来,
“当家的,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我……我不和离!”
贾金城只是摇头,
“晚了,早些年你干甚么去了?现如今说甚么都晚了!”
当下想了想又道,
“我知晓你一个女人家若是离了家,是不容易,这样吧……”
他看了一眼向大,还有一旁的向家人道,
“我再给你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出去买个院子,也是足够了,有了安身之地,你再做些小生意,也是能糊口的,想来日子不会难过的!”
哼!有银子且要看你守得住么!
贾金城这样倒也算是宽厚了,那甘百户听了也是点头道,
“贾仵作是个男人!”
向家兄弟一听说有五十两银子,这眼珠子便转起来了,向二却是最先回过味儿来,连连冲着向大使眼色,向大立时会意,忙道,
“大姐夫,你不厚道啊,不说你以往的银子,便是杨家赔了的都是二百两银子,你怎得只愿意出五十两,再怎么说也应当与大姐一人一半吧!”
一听说有银子,这向氏的娘家兄弟们,立时就不管向氏还哭哭啼啼的不肯和离呢,这就讲起价来了!
贾金城早知会如此,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摇头道,
“这银子是赔给四莲的,以后她出嫁总得给她备嫁妆的……”
向大应道,
“这四莲也是我大姐肚子里出来的吧,便当是四莲孝敬亲娘,也应当得一百两银子吧?”
贾金城道,
“孝敬亲娘自然是应该的,即是亲娘……那四莲出嫁,她这亲娘也应当备嫁妆的,银子留下来给四莲备嫁妆也是应当的!”
“这个……”
向大一时语塞不知当如何应了,一旁的向二连忙问四莲道,
“四莲,你亲爹和亲娘要和离了,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亲娘以后受罪吧,孝敬亲娘是你应做的,这银子你应给你娘的!”
贾四莲冷着脸斜瞥了一眼向二,
“我姓贾,我听我爹的!”
银子真要给了向氏,到底是进谁兜里,还用说么?
我便是扔进水里听响,也不会让你们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