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困了,一连睡了三天。
三天里,他做了无数个梦,每一个梦都跟庞娜和夏力有关。
一次梦见他和庞娜离了婚,庞娜伤感地离去——
还有一次是他和庞娜生了个孩子,可孩子刚一出生就死了。死在庞娜的胎中。
庞娜大哭不止,他就劝她,但劝着劝着,他也流出了眼泪——
在其中的一个梦里,他差点杀了夏力,当时他举着枪,夏力跪在地上向他求饶,他无动于衷扣动扳机,但是子弹却怎么也射不出枪膛。后来夏力笑了,从地上爬起来,抽他的嘴巴,然后给他戴了一顶绿色的帽子——
醒来时,他大汗淋漓,但眼睛却喷射着愤怒的火焰。
三天里,立果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
他看到了,但他没接,他不知道该跟立果说什么。
太近的朋友就象一面镜子,他不愿意在镜子里看到现在的自己。
但朋友总要见的,尤其是象立果这样的朋友。
星期一,丁克来到了公司。立果一见他,便把他拉到一边,关注地看着他。
“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我真担心你。”
“没事儿,担心什么?”他说。
“我怕你做出蠢事儿。”
“怎么讲?”
丁克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说的蠢事是什么意思。
“等一会儿吃饭我跟你讲。”
立果看着两旁的人,神秘地说。
午饭时,立果做东把丁克拉到公司附近的一个清净的饭店。
“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睡觉。”
立果看着他:“真的?”
“当然。”
“那就好,心情好点了吧?”
“你说吧,蠢事是什么意思?”
“这你还不知道,我怕你一冲动再去找他。”
“那又怎么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
丁克停住筷子:“怎讲?”
“我这两天也在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这人够阴的!”
丁克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你问嫂子了吗?”
丁克点头。
“她承认了吗?”
丁克不语,稍后摇头。
“你相信吗?”
丁克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随即又晃晃头:“有什么话,你说吧。”
“哥们儿的眼睛不会错,那个孙子绝不是一个软柿子,随便可以捏的人。但那天为什么咱们那么骂他,他都忍了?”
“说。”丁克看着他。
“我猜他是因为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了,否则,凭你那天对他的态度,他早就翻脸了。”
“你想说什么?”
“他肯定跟嫂子有那事儿,这逃不过我的眼睛。”
丁克心抖了一下,但表情沉默。
立果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天咱们问他时,我其实也是在判断他。他那样任我们盘问忍气吞声只能证明两点,第一,他是个老实人。他是吗?他不是。那他为什么会忍气吞声听任我们打骂呢?只有证明了他后一点,他做了亏心事了,所以不敢张扬。还有,依我的观察,这主儿绝对不是个善茬子,他不找你就是好事儿了,你要多提防着点。”
“你还看出了什么?”
“他是个对女人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何以见得,有钱?”
“钱是一个方面。”
“那还有什么?”
“他的眼睛。很毒,很辣,盯人的时候常常会使人手足无措。”
“还有呢?”
“背有些弯,瘦,高,腰部没有多余的赘肉。”
“这又说明了什么?”
立果沉吟了一下:“说明了他是个性方面很强的男人。”
丁克沉默。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男人通常对一种女人有杀伤力。”
“哪种女人?”
“那种貌似良家妇女,但内心又时时不安等待着生活出现一点什么的女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立果一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丁克就又不说话了,他没有话可以说。
他能做的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但茶已经凉了。有两片茶叶顺水灌进了他肚子里他都没有察觉。
停了一会儿立果又说。
立果说:“丁子,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任何一名结婚四年以上的女人,都有被勾引的可能。”
“我不信。”
“我原来也不信。”
“现在呢?”
“现在我信了,深信不疑。不但信,而且觉得这句话还可以修改。”
“如何修改?”
“只要是女人,都有被勾引的可能。”
“谁告诉你的?”
“经验和生活,这是客观,你得正视它。”
丁克不语,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
立果又说:“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