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一时没动。
“娘娘,这于理不合啊。”
皇后将其余宫人都给遣了出去,只余彩蝶在旁伺候,这才对骆卿道:“一个人用饭乏味得很,如今也不在宫中,没那般多的规矩,你是连本宫这点心愿都不愿帮本宫实现吗?”
“那如卿就再大胆一回,坐坐娘娘的凤榻。”
说着,骆卿就一屁股坐到了床尾,还对着皇后甜甜一笑。
皇后心头不忍,可是……
她捏紧了手中汤勺,也只说了句:“尝尝这鸡汤,这可是彩蝶炖的,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骆卿看了看站在皇后身边沉默不言的彩蝶一眼,笑道:“那如卿可要好好尝尝了。”
她觉着今儿的彩蝶很是不对劲儿,不禁又想起了昨儿她从旁人那儿得来的信……
就在她漫不经心地拿着汤勺搅弄着手中鸡汤的时候,她只觉一道视线好像在偷瞟自己,她顺着那道目光望去,是彩蝶的,就见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她心下一转,就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吹就要往嘴里送,却听得彩蝶突然开口了。
“王妃,当心!”
她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吓得骆卿的汤勺又滚回了汤盅里,溅起了点点鸡汤洒在了小方桌上。
说完这话她就发觉自己方才过于激动了,忙找补道:“奴婢将这鸡汤刚刚熬好就端了来,只怕还入不得嘴,奴婢也是怕王妃待会儿烫着嘴,明儿该起泡了。”
皇后不咸不淡道:“你虽是好心,也切莫如此一惊一乍,好歹也跟在本宫身边多年。”
“是,奴婢知错。”彩蝶忙躬身认错。
骆卿摆摆手:“娘娘,彩蝶也是好心。”
“是啊,是好心……”
皇后这话答得漫不经心地,骆卿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她手中搅弄着的鸡汤,心头更觉不对劲儿,甚而还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她复又拿起汤勺搅弄着自个儿面前的汤盅,就见面上一层黄油的鸡汤泛起了阵阵波澜,一时谁也没说话,屋内落针可闻。
“娘娘,如卿一直觉着您很是宽容仁和。”
是骆卿先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
皇后搅弄鸡汤的手一顿,而后恢复如常。
“是人都有私心啊,本宫也是有私心的。”
“那得看娘娘的私心是偏向谁的了。”
骆卿坦然望向皇后。
若她猜得没错,这鸡汤里该是有毒吧。
皇上现今不会害她,最想要她死的是太皇太后。
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找个替罪羔羊,随便推到谁的身上都好,毕竟自个儿也是得罪过不少人的。
她抬起头来,笑吟吟地直视着皇后。
“娘娘是一国之母,是有大格局的人,又是陛下的发妻,陛下的心思娘娘该是最为清楚的。”
皇后一怔,手中汤勺颓然跌落进了汤盅里。
她不禁想起了在来护国寺前夜皇上同她说的话。
“你是要做我大启的皇后,还是做明家的女儿?”
那是皇上头一回如此认真地同她说话,没有敷衍,没有不耐,没有漫不经心,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
她在心头轻轻问,我可不可选择只做你的皇后啊?
可是他没有给她这个选择,那她就不能问。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
她缓缓跪了下来,答道:“臣妾自进宫起便只是大启的皇后,一切以大启的利益、以皇上的利益为首要。”
最后皇上只答了她一句:“希望皇后能说到做到。”
然后再无其他。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皇上冷落自己、疏远自己,甚而抗拒自己的触碰,不过是因着自己的出身,因着自己是明家的人,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
她看着骆卿面前的汤盅,想着,该是她说到做到的时候了。
然后她趁骆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空当,突然伸手将骆卿面前的汤盅端到自己面前来,也不顾里面盛着的鸡汤是有多烫,竟是直接往嘴里灌去。
骆卿和彩蝶皆是大惊,还是骆卿反应最快,上身越过桌子将皇后端着的汤盅一把扫到了地上,汤盅应声而碎,里面的鸡汤洒了一地。
可是谁也顾不了了。
就听彩蝶带着哭腔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皇后方才猛然抓过汤盅的动作有些猛了,碰到了伤口,加之方才喝了滚烫的鸡汤,只觉嘴巴到嗓子眼都被烫得麻木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见她抚着伤口歪倒在床上。
彩蝶顾忌不了太多了,当下就拉着骆卿的手转道求起了骆卿。
“王妃,王妃,您救救我家娘娘吧,求求您了……”
不用多说什么骆卿也明白了,那鸡汤里果真被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