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妈妈一样,他的模样也衰老了不少,不过人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
“爸!”我埋着头,轻声唤。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秦爸爸笑得合不拢嘴,“来来来,赶紧进屋!一路上都累着了吧?”
“嗯,还好!”我乖巧地回答。
“爸,您儿子还在这儿呢,怎么就不晓得问问我!”秦文浩一脸不服气地抱怨。
秦爸爸瞪他一眼:“一顿鸡蛋韭菜饺子就能打发的人,有啥好问的?”
我差点儿没笑喷,还好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抿着嘴,把头埋得更低。
“行啦,先进去坐吧,孩子们肯定都累坏了!”秦妈妈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屋子走。
我回头望了望,秦大哥已经把我的行李箱从车里拿出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家应该有重新修葺过,在我印象里房子的墙是灰色的,现在却换成了橘红,虽然还是单层房,可墙面啊家俱啊看着都挺新的,和以前那纯土坯房区别简直不要太大。
客厅里液晶大电视、双开门冰箱一应俱全,说句实在话,跟稍显质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我注意到墙上挂了副黑白的画像,心微微一颤。
那是二哥的遗像,照片上的他很精神,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有些别扭,因为他本就是爱笑之人,没猜错的话,这张相片应该是从哪个证件上翻拍下来的,放大之后更显得模糊。
我突然就想起跟他在深圳同吃同住的岁月,他爱在家里做饭,还非要打扫房间什么的,空闲的时候蹲在家里也什么都不干,就守着阳台发呆。
刚开始我以为他受不了得癌的打击,怕他日渐消沉下去,就手把手教他打四川麻将,等他来了兴趣之后把我那台没用的笔记本拿出来,下载最新版本的麻将游戏供他玩乐。
起初他还拒绝来着,不过毕竟是年轻人,多引诱几下就入了坑,天天玩得不亦乐乎,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不是消沉,而是怕花钱,出门怕给公交地铁钱,在家看电视怕多花电费,他晓得笔记本用不了多少电,所以最后才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当时听到他这番话,我难受得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因为那会儿是我和秦文浩经济最紧张的时候,秦文浩每个月信用卡都是按最低额度还的,而我所有的积蓄也都搭了进去。
面临的这些困境,我和秦文浩都没有告诉过二哥,可二哥却一直很自觉地替我们省钱,但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没能长命。
从接触的时间上说,我和二哥之间的感情最深,却没能在他弥留之际回来看看……
“二哥临走前,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呢!”秦文浩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我身边,轻声说道。
我没有说话,继续盯着二哥的遗像发呆。
念着林茜的名字吗?这算是骗了他一辈子?
心里有些难受,鼻头酸酸的,我吸吸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溢出来。
“哎,先过来坐下!”秦爸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擦擦眼角,回头望去,秦爸爸、秦妈妈和秦大哥都在往桌上端菜,于是赶紧过去帮忙。
还没进厨房,秦爸爸就拦在我面前,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往左,他就往右,我往右,他立马偏左。
“丫头,去洗手!坐好等着吃饭!”他一手端一个盘,皱着眉头命令。
我也不好真惹他老人家生气,只好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奔向厕所。
乖乖地打肥皂,把手洗干净,出来的时候,恰好迎面碰上过来的秦文浩。
他的袖口挽得很高,应该也是被老人家差遣过来洗手的,我低着头,想从他身边绕过,没想到这家伙学他爸,就挡在我面前,我往哪儿偏,他就往哪儿拦。
“你有病啊!”我忍无可忍,抬头瞪他一眼,低声咒骂。
骂完之后,才想起看看周围,还好,秦家人都在围着厨房和饭桌转,离这儿还有段距离。
“我有病,你有药么?”他嘴角含笑,幽幽地反问。
我顿时气紧。
“你妈和你哥刚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我皱起眉。
他们说的那些我还是挺在意的,天晓得家伙在背后是怎么诋毁我名誉的。
“哦,你不是都五年没回来过了么?一开始我妈问的时候,我就说你在这儿住得不习惯,连话都听不懂……”
“那孩子呢?”我有些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后面这个才是关键啊,总觉得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