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不禁嘲弄,“我独独瞒着生生病情,我怕你知道后不要她,我想,你既娶了她,后悔也迟了。现在想想,我怎么那么傻?这或许就是一个做母亲的执念,女儿永远最好……哎,你不爱生生,怀疑是正常的。”
谢素毫不留情戳中方敌川痛处,令他神色微变,转而沉冷。
忽而,谢素叹息一声,心底稍后悔,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对不起。”她轻吁一口气,“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周周的死叫我无法释怀,这几年,我性格变了,没那么懂得容忍。”
方敌川不急不躁开口,“人都是这样,担心总是层出不穷。”
谢素阖了阖眼皮,不予置评。
一个半小时,谢往生被一群医生推着从手术室出来。
谢素斜一眼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停下步伐,“白夫人,这边请。”
谢素交代,“敌川,你先照顾生生。”
言毕,随主治医生一并往走廊深处。
待停下来,谢素端着胳膊,“情况很糟糕?”
主治医生眸光一瞟,当即皱眉,“生生应当是想起过去,大幅冲击导致神经性头疼,她颅内仍有一小块淤血未清,做手术会影响前庭蜗神经,只能一点点消除。”
谢素神思恍惚,“那她已经记起过去的事了?”
主治医生神情一肃,“没有,我们做了个初步测试,这点,您大可放心。”
谢素压了压手势,“有没有可能她记起来,但瞒着我们?”
闻言,主治医生摆手,“不可能,假如真记起来,她面部表情肯定会也发生变化”
“变化?”谢素琢磨几秒,“她面神经受过损,这些都不影响?”
敛了敛神,主治医生意味深长拍她肩膀,“微表情不会骗人的,我们会每天都有测试,有情况立马告诉你。”
谢素仍旧不放心。
谢往生从未疼昏过去。
且她心底一股躁郁丛生,总觉有事要发生。
又闲问几句,两人折返回去。
谢素走向病房,主治医生走向办公室。
方敌川正站在病床边,眸底悱恻。
“敌川,你回去吧,生生我来看着。”
方敌川唇角淡淡一弯,“不用,没想到新婚夜在医院度过。”
“估计生生一时半会不会醒,再说,有护士在。”
“行,我出去抽根烟。”
刚出病房,方敌川便拐进安全出口。
盯梢几秒,他拨通了方玄手机号,“爸。”
方玄嗓音迷糊,“敌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方敌川掏一根烟,单手滑着火机点燃,一口烟雾,一口呼吸。
“怎么?和生生闹矛盾了?”
“没有。”
“那怎么了?”
“谢素今晚告诉我谢往生不是周周,她语气过于平淡,又瞒着我些事,我不信任她。”
人的言行举止啊,最能藏真。
但也最易露绽。
方敌川善于‘按兵不动’。
这‘按兵不动’归纳两点,一,敌动我不动。二,敌不动我不动。
广而拆之,其一,与人对峙,即便对方先动手,方敌川也不会动,他会找准时机,一招击毙。
其二,如果敌人不动,他肯定不会先动,他会伺机而候,击你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战术,也是江湖。
方敌川拿捏了精华——护全周身,因敌制胜。
他并非空有张好皮子,人天生就是玩弄权术,纵横江湖的高手。
有些事,当下看不透,也会留有心眼。
方玄不咸不淡,“你想怎么办?”
“您帮我查查,当初周周车祸,您出了份力,后续事宜您虽不清,倒可以寻探。”
方玄心头不由一磕,“敌川,我现在去哪查?周周骨灰都没了。”
“我从未细问过您周周身后事,想来,应该找个时间,和您聊聊。”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令方玄很是烦躁。
斟酌一番,他开口,“你什么意思,敌川?”
“没什么意思,帮我查清即可……查不清,我自己来……”
一句之后,未容方玄回应,方敌川挂断电话,他总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感觉不出所以然。
此时,细想之下,方玄回应他关于周周车祸的话和谢素在某种程度上如出一辙。
确实奇怪。
那边,方玄立马打电话给谢素,“谢素,我们约老地方见,敌川那小子怀疑了。”
缄默数秒,谢素点头,“好,我等会儿支开方敌川。”
待方敌川进入病房,谢素开口,“敌川,你先看着,我回去给生生拿几件衣裳。”
方敌川处变不惊,“好。”
几乎谢素离开病房那一刻,他倏地警惕起来,然后推门出去,顺另一个电梯下楼。
与此同时,一抹鬼鬼祟祟身影以‘小心翼翼’之姿走向谢往生病房,悄然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