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内心充满不安与惶恐,他看着屏幕上模糊的场景,正是他模糊的记忆,真切地还原成画面呈现在眼前,而这些曾经深藏在茫茫脑海中无从追寻的记忆,正像一把钢针,刺痛着他的心脏。
魏东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对于父亲魏东了解很少,就算是父亲的样子,魏东也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在魏东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很少被母亲提起,家里也鲜有与父亲相关的物品或者照片,魏东稍大一些之后经常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也是从他们嘴里,他了解了父亲,一个反动派,一个资产阶级走狗,一个臭老九。
在他的追问下,母亲不得不告诉他真相,父亲在边远山区劳教时不慎落入山崖。
因为父亲的影响,母亲带着年幼的魏东艰难地生活着,从那之后,时间渐渐淡去了魏东对于父亲的追寻,魏东对父亲的刻意淡忘也变成了常态,乃至于父亲对于长大之后的魏东来说,彻底消失了,即使很多年之后父亲被平反。
可今天,在这个边缘的苦寒之地,苏联人却让魏东从新找回了对父亲的回忆,不仅父亲,还有那只魏东3岁时见过的小猫,第二幅画面里,放在稿纸上的钢笔就是魏东的那只,它曾经是父亲不离身的一只钢笔,后来是母亲给了自己。而铁皮青蛙,正是父亲送给魏东的礼物,而就在画面的那一刻,魏东正坐在父亲的腿上。
那幅门框的画面,正是魏东趴在门框边上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抓走的情形,后面一张则是父亲的批斗大会,魏东和母亲被逼着站在台下观看,一脸几幅画面,没有脸的父亲让魏东惊慌失措,惴惴不安,他依然记不起父亲的相貌,而这一幕幕好像又让魏东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年代,魏东喘不过气,而让他真正感到不安的,是苏联人怎么会有自己父亲的照片,这些照片的情境是如此私密,根本不可能被拍摄,那这些画面是从哪里来的?
魏东顿时感觉脑子被巨大的压力所压迫,呼吸急促,头晕目眩,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关注画面的内容了,不知何时,只觉得画面开始旋转,成为螺旋形态,越转越快,所有的色彩相互融合,混在一起,逐渐变成了蓝色,蓝色越来越深,原来越暗,最后变成了黑色,魏东也跟着画面陷入了困顿与迷茫中,最后竟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魏东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睡了很久,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是躺着,但好像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铺在地上的一块毯子上。
魏东坐起身,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衣服,摸了摸,记事本和钢笔依然放在上衣口袋里,好像它们从没有离开过魏东的衣兜。
魏东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件很小的屋子,和刚进体检室的那间很像,只不过格局正好相反。
“对了,我记得,我脱了衣服进了那个屋子,然后……”魏东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
他尝试着站起来,看到屋里两道大门紧锁,其中一扇门旁边墙上贴着一张纸就,上面用中文写着:“请穿上鞋子,出门前将计时器上的时间填入表格,并写上姓名。”文字下方一个箭头指向下面小桌子上放着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魏东来到桌前,拿起表格,上面很多项都已经填满了,都是俄文,魏东大概能看懂一些,分别是基本的体检指标,比如身高,体重等等,唯独计时器和姓名这两项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