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往往本身就是矛盾的。

“这是否，有伤天和了点?”

“建奴归根结底也还是人，也曾是大明的百姓啊！”

袁崇焕颤抖着手，低声说道。

听着这句话，曹文诏两手一摊道：“那袁兵备你可就说错了！我知道你是文官出身，虽然见过一点的黑暗，但是你却没有见过更多的黑暗，心中觉得建奴也是人，人之初心本善嘛，这句话，我也会读。”

“但是辽地灾民有多惨，你真的去关注过么？”

“建奴哪能算得上是人？”

“如果你没有见过，那么今夜，我安排人率轻骑，陪袁兵备走一趟锦州，袁兵备若是回来之后还觉得动用火攻有伤天和，那么我们就放弃火攻如何？”

带自己去锦州走一趟？听着这话，袁崇焕连连摇头道：“不必，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毕竟陛下宅心仁厚，想来也不愿意造成太多的杀孽才是。”

眼见着自己的话，被曹文诏堵了回来。

袁崇焕作为文官的本能，扯虎皮就又一次的施展了出来。

只是说袁崇焕没有想到，比起对天启帝的了解，他和曹文诏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天启帝对于建奴的看法，曹文诏可太了解不过了。

一听袁崇焕扯出天启帝宅心仁厚，曹文诏手指一敲桌面，如同敲击在袁崇焕的心头一般。

“袁兵备，你既然提到了陛下宅心仁厚，那么我就告诉你陛下对于建奴的原话吧。”

“陛下的确是宅心仁厚，但是那是对于大明，对于大明的子民而言。”

“像是建奴当中，也有乌兰哈这样归义的建奴，这些人，可以称之为人。”

“但是陛下曾言过，连大明人的狗都不愿意当的建奴，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做人来看？”

“建奴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禽兽的范畴，他们自诩是金国的后裔，继承的是金国法统，虽然说是扯淡，但是金国对于大宋的残暴，他们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所以对待不愿意彻底臣服大明的建奴，陛下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听到这番话，袁崇焕心头如同雷声阵阵。

天启帝居然是这么看待建奴的？甚至都不把他们当做是人？

那么让自己放出皇太极，为的是什么？

朝中的大臣们所说的话，天子残暴不似人君，难道是因为京中的大人物们有着远见之明么？

和皇太极之间的书信来往，让袁崇焕觉得，其实建奴和大明的百姓，也没什么差别。

他们也是人，也有悲欢离合，也有喜怒哀乐。

建奴想要的左不过一个活字，大明不愿意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要和大明打到底。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大明还是不愿意给建奴一点活路呢？

这一刻，因为提到的火攻，让袁崇焕作为文人的感性，压倒了他作为大明将官的理性，似乎是心中的天平，微微的倒向了建奴一点。

袁崇焕双手撑桌，站起身来。

“我还是不同意，大明乃是仁义礼仪之邦，若是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击败建奴，我愿意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去和建奴决死于沙场。”

“若是事先布置好阴谋陷阱，将建奴的士卒以火焰焚之，我不接受，有伤天和！”

“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导致身死，周公瑾火烧赤壁而得早逝，这些可都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