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此战功绩,全数按照朕拟定的军功爵制封赏下去,一应实际钱粮军资,后日便可抵达山海关。”
“此时正乃老师立威之时,朕,再为老师送上一道助攻。”
“兵者,诡道也,老师可于今日,命军中精通建奴语言的人手,穿着建奴盔甲入大狱,佯装劫狱,从大牢里那些高第的宾客口中,打探一下建奴内部的消息。”
“而朕送给老师的助攻,就是这一批建奴宾客的性命!建奴擅长用间,可是咱们汉人,才是用间的老祖宗!”
“朕相信,老师可以利用这些人,达成一定的战略计划,同样,也可以通过这些人,将许真许假的消息,散入建奴后方!”
“利用这个助攻,老师可立什么样的功勋,指日可待。”
“而眼下,朕以神威将身份立京观,神威将为从二品,老师自无可赏,朕自愿将功劳换做财物,破格提拔这一次随朕出关杀敌的士卒,生者爵进一级,亡者抚恤,亦提高一级!”
“老师意下如何?”
孙承宗打了个哈哈,看着一脸正经的朱由校,点头道:“老臣知道如何做。”
“不过陛下,您真的要彻底收拢军中大权于手?”
“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孙承宗毕竟是朱由校的老师,虽然没教上几天,可是孙承宗却也一直秉持师生之道的礼仪,将朱由校视作弟子,自然也会关心朱由校的日后。
即便是朱由校身为天子,身为九五之尊。
可大明的天子,哪是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宋朝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导致宋朝积弱,面对辽金蒙古,都只能卑躬屈膝。
大明土木堡之变后,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论调再起,天子的权柄,一日比一日要式微。
宪宗,孝宗,武宗,世宗,穆宗,神宗,光宗,到如今的天启皇帝,每一位皇帝,似乎都活的极为肆意妄为。
可是说真的,大明这些皇帝,又有哪一个正儿八经的,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宪宗建立西厂,为何又要废除西厂?
孝宗皇帝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帝,被誉为三代以下,称贤主者,汉文帝、宋仁宗与我明之孝宗皇帝。然而三十六岁英年早逝,让叛逆期的武宗皇帝匆匆上位。
武宗皇帝碰了兵权,触动了文臣集团的底线,于是落水病死。
世宗皇帝活得不自在,干脆不理朝政,安心炼丹。
穆宗有了中兴之象,结果死于媚药。
神宗老实本分,在张居正死后,隐身幕后,出现了万历怠政的局面,却三场大战打的天下皆恐,最终萨尔浒之战战败,成就了努尔哈赤威名,自己也郁郁而终。
光宗皇帝则也是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红丸大案至今依旧存疑。
孙承宗自然清楚,天启帝如今选择的这条路,会触碰到多少人的底线,会面临多严峻的局面。
看着孙承宗严肃的表情,朱由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轻轻的在孙承宗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一言既出,朱由校背着双手,朝着一旁正在清点建奴盔甲的一个山海关骑兵大步走去。
徒留着孙承宗提着一个金钱鼠尾辫的建奴脑袋,愣在了原地。
“老师,朕知道,然而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孟子留下来的名言,经由朱由校的口中说出,声音虽小,却让儒家出身的孙承宗,只觉得震耳欲聋!
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