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松伯,即便从年龄看来,两人扮作父子或者叔侄之类长幼关系是更加常见的关系,但是因为松伯对于沐行之的态度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恭敬,从旁人看来,若是两人真的以“父子”“叔侄”相称呼,才让人感觉到奇怪。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过“敬业”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苏青鸾想了想问道:“所以之所以选中我,除却保密什么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我对你的态度?”
沐行之点点头。
从最开始的时候,哪怕两人互相防备试探最严重的时候,在某种程度来说,眼前的少女——虽然现在应该说是小妇人——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十分坦率而随性。
沐行之总觉得,在面对自己,不对,是面对周围一切的时候,苏青鸾这名女子似乎有着不同于任何人的松弛感,那种几乎是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性,就好像是她误入了一幅千姿百态的画卷。
这画卷就是世间发生的一切,而她行走在这天地间,就好像是浏览画卷之人,虽然也偶尔沉迷其中,但总是与真正的尘世之人相比,有一种不刻意却隐隐能够觉察的超脱感。
并不是她自视甚高、目下无尘,正相反,苏青鸾此人活得可谓十分世俗了——她爱吃、爱钱、爱琳琅满目的精美饰品……看上去与寻常任何一位年轻的娘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贪图“享乐”——为了一顿可心的吃食,能够把珍馐美馔毫不客气送入嘴中,也不心疼。
可若是这些东西——无论是美味的食物或者是华丽的衣裳——受到了损坏,苏青鸾也会感到可惜,但是沐行之从没有看到过这女子对于外物的破损毁坏而感到气急败坏。
这是一位十分可靠的搭档,但是不止如此。沐行之承认,他对于苏青鸾这个人有些好奇,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能用这一盆水吗?”苏青鸾的声音把沐行之的思绪拉回来,他寻声望去,便看到苏青鸾指了指方才他用过的那一盆水,当然,里面还漂浮着易容用的东西。
沐行之笑道:“虽然我自是不介意,不过那水里面还有易容的药物,最好不要同你脸上的脂粉沾染,不然怕是有损皮肤。”
说着走到床沿的位置,在床幔旁边垂下来的挂绳处拉了两下:“打一盆水来。”
苏青鸾闻言一愣,随即扭头看向沐行之:“松伯不是还在前面?你这铃铛是给谁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