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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霁冷声道:“这药膏非常难得,原是内门弟子重伤时,方能使用。我给你取来这药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既进了蜀门,便安生过日子,便总想着作死。”
风凝霜的心微微颤了颤,也不想多做分辨,轻声道:“好。”
傅天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再度捧起她脚裸,两指一并,指间白光微泛,拂在她的骨折处。
风凝霜顿觉那骨折处,又犹如滚油一般沸腾起来,比刚才更痛百倍。
“等等,这这是做什么?”风凝霜痛得半死,几乎要晕厥。
一只握着拳头的手,伸到她面前。
傅天霁:“续骨膏配合灵力,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你若是真痛,可以咬住这个。”
风凝霜望着面前这紧实的手腕,咬紧牙关:“我不需要——啊!!”话音未落,她一口咬了上去。
痛啊,难以形容的痛!恐怕刚才被那蛇一口吞下,倒还都好些。
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不知持续了多久,傅天霁一收灵力,她才身一松,宛如从滚油地狱里解脱,冷汗淋漓,近乎虚脱。但足部居然有了反应,也不再那样肿胀。
赞啊!她疼痛之余,是喜不自胜,正要感谢傅天霁,目光突然落在他手腕背。
那手腕背坑坑洼洼的,是牙印,有些还沁出了血珠。
她怔住,下意识伸出手,想去触摸那手腕。指尖刚一触及他皮肤,他犹如触电一般,极快地抽回手,袖子一盖,若无其事的,视线转到另一边。
“我对不起,”她手足无措,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从来没感到过语言是如此苍白,不管是“对不起”,还是“谢谢你”,都如斯单薄。
他没回话,那双琉璃色的眼瞳,定定地望着她身旁的箩筐。
她的心骤然一跳。
那箩筐被她方才剧痛中的挣扎,打翻了,一大簇黄金九层塔曝露在空气中。
傅天霁盯着看了半晌,原先和缓的目光,逐渐冰冷。
“原来你上山,就是为了采这玩意儿?”
“呃算是吧。”她模糊以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空气中一股诡异的安静。
等了片刻,她见那坨冰块没说话,便抬起头,只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冰冷的目光下,似乎翻涌着一种更复杂的东西,她无法窥透。
“黄金九层塔,做紫金云酱的好材料啊!”他望着她,一字一顿。
风凝霜张了张嘴。这坨冰块也真是见识宽广,被他点破,她要不要承认呢?
“傅上仙说得哪里话?紫金云酱是宫中酱料,我只听过名称罢了,不会做。”她打个哈哈,模糊应对。
他语带讥讽:“是么?那你半夜爬这山摘采这东西,为的是什么?”
她干笑两声,道:“大概是一名吃货的力量?”
他又不说话了,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站起身来,走到河边,负起手,仰头看漫天星辰,不知在想什么。
风凝霜松了口气。
他每次望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压迫感和心虚,且伴有一丝诡异的愧疚。
他确实救了她几次。但狼妖那次不过顺手而为,藏剑阁中是她为了夺回令牌而去,无意中也算帮了他一把,算扯平。这一次却不同,他从翼蛇下救出了她,是不折不扣的救命之恩。
知恩图报是她一贯的原则,正因为不知该如何报答,所以才有愧疚感吧?她想着,重新望向他的背影。
淡淡星光下,他一身玄色长袍融在夜色中,银发如霜,被夜风轻轻吹拂着,孤傲和冷寂的背影,仿佛氲上了一层哀伤。
她忽然很好奇,他这头特殊的银发是天生的吗?
正专注望着他的背影,冷不防的,他一下回过头来,她避之不及,骤然撞上他的视线。
时间顿时凝结。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心骤如潮水,翻涌起许多想问、想说的话,但一细想,却又捞不住具体哪一句,只得沉默着。
空气里缓缓流动一种奇异的东西。
她的脸不自觉地微微发烫,脆弱的小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地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