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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众姊妹花厅斗鱼,章太夫人兴致之下,因命作诗文以记,又约定赏罚。故晚饭后众人各自还家,无不用功。林黛玉也命紫鹃、青禾取纸笔墨砚,预备构思文字。正好洪氏走进来,见状笑道:“姑太太一时兴起,倒叫你们小辈儿都跟着劳碌。只是你身子还弱,这等耗心思的活儿可不许给我做。不然,要累伤了神、亏了气血,关老叔那边的苦药成缸成桶地灌来,可是得不偿失的。”
黛玉忙道:“婶婶说的是。只是今日乐事,恨不能立即与父亲共享。”
洪氏笑道:“这是正经道理,倒不好拦你了。只是夜里写字伤眼,不许弄太久。左右不急在这一刻。再说,不上三五日,你父亲就也该要过来,玉儿且放宽心才是。”一边就吩咐丫鬟们:“把屋里的灯再移几盏来。青禾,给姑娘打扇。紫鹃,你看紧了那边的西洋钟,最多只许走两刻,今晚上就不许姑娘再多用眼。”左右忙按着吩咐调整了。
洪氏又坐在旁边看黛玉写了几个字,一时就听有人传报:“回少爷来了。”洪氏忙从里间走出来,见章回上来就拜,忙拉起来,笑着问:“从哪儿来?”
章回道:“才从外头回来,也见过姑祖母了。父亲与大伯父跟黄先生、程先生他们吃酒,今夜就宿在书院,打发我家来说一声,不令担忧。”
洪氏忙问:“你家来说一声,一会子还要出去不出?那边可留了人伺候?都是谁?”
章回笑道:“先生们正不想我再过去呢。好在有崔白和小义哥,都能看着父亲,不令吃太多酒。且我把进宝也留下了。那小子虽然皮,难得在老师跟前从不犯怵,又有几分机灵劲儿,真要看见不对,当场抢了酒碗、藏了酒坛也是能做的。母亲放心。”
洪氏顿时失笑,只说:“这阵势,到像平日有多拘着他,连这等自由都没得似的。”又道:“我哪里是为这一顿酒不放心。明天你姑祖母请戏吃酒,他要醉了,到不得跟前,岂不是坏了长辈的兴致?好在看他平日吃酒,量也不算浅。你只记着明日一早带了醒酒汤去接。”
章回笑道:“那边其实也常备这个。不过母亲亲手做的,自然与书院里小子们熬的不同。”
洪氏听了,忍不住又笑。又问章回晚饭吃的可好,今日陪章望、黄幸见了哪些人,书院里先生们都说了些什么话。章回两三句话简洁答了,便问:“今日扬州那边有书信来。人并书信先到了大伯父那边,又有管事媳妇带了东西随船在后,到时直接往这边府里来。这会子人可都到家,见过林表妹了?”
洪氏说:“两个嬷嬷下午就到了。只是带的都是些家常东西,并没有别的。你那边有林伯伯要传递的话?那还坐着做什么,这就跟你妹妹说去。”两个就一起同了到里屋。
这边黛玉早起身相迎,又叫紫鹃倒好茶。章回忙笑说不必忙,就从袖里抽出一封纸来,乃是誊抄的林如海写于章望、黄幸两人的书信,递与林黛玉。说:“林伯父第三遍上书致仕,前日已经发出了。如无大意外,再五天就能有明确旨意回来。林伯父有意将扬州那边分作两拨,一拨由老管事的带着往苏州,一拨跟着他直接往南京来。我后日一早去扬州,妹妹若有书信,我带人一起过去便是。再有,妹妹在家里有特别心爱,先前匆忙未带来的,不妨也列个单子,这次过去,让人也一并取回来就好。”
黛玉道:“只劳烦表哥了。我明日就叫人过到你那边去。”
章回笑道:“自家表兄妹,何来劳烦的话。”
旁边洪氏也笑:“林丫头太多礼。”又屈着指头算了算时日,道:“这一来,倒刚好赶上忠献伯府的喜日。老伯爷那边只有高兴的。”
章回说:“林伯父数日前就让着手预备,也是想着不错过这件喜事。黄先生、程先生、黎先生他们也都说,南京这边同年、同学、旧友最多,此番林伯父从容退身,少不得要约了聚会相贺。能早几日过来,也能宽心安排,不必都赶在一处,反而增了劳累。”
章回这边说着,林黛玉早用心记忆,并一路计算父亲到南京时日,又是其后行动安排。忽听外面人说:“大太太来请这边叔太太。”
洪氏问:“是谁?让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