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乾琅经常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少女,而更像是他府上的谋士。
遭遇任何事情,她都能做到谈笑自如,挥手间解决困难。
但此刻——
沉重的神情,悲伤的情绪弥漫,甚至不可抑制地外溢,让他偷窥到半分脆弱。
赵思辰,不像是这些天毒舌嘲笑,没心没肺的女孩,也不像是杀伐决断,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高手。
而只是一个孤单落寞的小女孩。
如此简单和纯粹。
魏乾琅心中沉重,不知道能够在说什么。
他沉默着,跟着赵思辰的眼光,看向船舱之外。
暮色已经降临。
大河之上,夜风瑟瑟。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
……
两个时辰过去。
赵思辰在船头,呆坐了两个时辰。
夜深,近三更。
赵思辰略略收拾了一下,压了压腰间的兵器,随即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跳下船,往林中奔去。
喜哥儿和魏乾琅,两个人一个睡在床尾,一个躺在船舱内,皆是默默。
尽管没有出声,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入睡。
赵思辰出去了两个时辰。
天擦亮,她又如同鬼魅一般,轻巧地跳上了船。
喜哥儿听见声音,“蹭”一下站起来,从船尾几步快走到船头,压低问道:“小姐,怎么样?”
赵思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收拾东西,启航吧。”
喜哥儿直直地看着赵思辰。
赵思辰没有回望喜哥儿,而是低着头,自顾自地收拾着手中的东西。
她随手拿起放在船头的鱼篓,想要摆正。
手中的鱼篓翻过来,又翻过去,好像怎么摆都摆不正。
喜哥儿看着赵思辰,眼见她假装无知无觉,不肯给她一个眼神。
喜哥儿眼神露出悲伤,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不多时,船尾传来“哗啦”一声,是喜哥儿把铁锚从水里拉了上来。
接着,船板传来闷响。
喜哥儿把铁锚收起来,重重扔在了船板上。
很快,船身晃动了一下。
接着,徐徐离开了岸边。
赵思辰扭过头,看向密林。
她神情恍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离开吗?
就这样走了吧。
突然之间,她好像察觉了一点什么,猛地站了起身。
有两个人在密林之中奔突而出,冲着小船奔来。
赵思辰捏住了腰间匕首,一个大步就跨到了船沿。
那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是赵逐飞和云碧!
两个人脚步不停,到了岸边,高高跃起。
赵思辰长长地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力道稍显不足的云碧,将她拉了过来。
云碧狠狠地撞入了赵思辰的怀里,赵思辰被撞得后退了一小步,才稳住了身体。
赵逐飞则是稳稳地跳上了船板,大喝道:“走!”
喜哥儿已经在船尾看见了云碧和赵逐飞,他还没来得及放纵自己欢快的情绪,裂开嘴笑,便听见赵逐飞的喝声。
喜哥儿两臂肌肉暴起,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快速地划动手臂,船蒿翻飞,摆动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赵逐飞上了船之后,片刻不停,冲到帆杆前,扯开麻绳,用力一拉,麻黄色的帆布哗啦啦地升了起来。
船撑着早晨的风,破开水面,如同飞箭一般,快速向前驶去。
另一边,云碧精疲力尽,喘着粗气,软软地靠在赵思辰身上,没有力气再立起身。
赵思辰又惊又喜,用力扶着云碧,半搂半抱地把云碧拖到船舱里面,让她坐下。
早在云碧和赵逐飞冲上船板,船舱里面的魏乾琅已经察觉。
他撑着坐起了身,一贯习惯隐藏情绪的少年,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