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四五个精壮汉子,从密林中走出。
汉子们身穿黑衣劲装,脚步沉稳,腰间别着长刀,时不时发出些许兵器碰撞之声。
一行人慢慢往前,走到大树下面。
他们一边走,前面有一两个人小心查看,不时停下来,蹲在地上,查看地上的行走痕迹。
赵思辰和魏乾琅心下皆是了然——
如他们此前猜测的一般,这群人中,有跟踪痕迹的好手!
所以,才屡次甩掉追兵,又迅速地被重新咬上。
赵思辰冲着云碧和魏乾琅两个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留在原地。
随即,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如同一片树叶被风吹落,从树上悄悄滑下,偷偷跟在这群汉子后面。
如同赵思辰预料,这几个汉子沿着拖架痕迹,一直追到了河边。
这群精壮汉子们在河边低声商量了一阵,约莫是认为赵思辰他们已经登船走人,于是,沿着河岸一路追寻着离开了。
赵思辰躲在一旁的树上,看到这群汉子离开,又等了一阵,才偷偷折返回来。
赵思辰回到大树上,低声对云碧和魏乾琅说道:“没事,他们以为我们渡河到对岸,已经追去了。”
云碧点点头,没有说话,坐到一旁,继续闭眼休息。
魏乾琅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思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低:“你,你有没有后悔,今天没有自己逃走?”
赵思辰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开口就是:“后悔啊!”
魏乾琅有些愣愣的,显然没有预料到赵思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赵思辰笑着说道:“这么危险的状况,我早就该逃走了。所以啊——得加钱!”
魏乾琅心头一松,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好像是落了地。
看见赵思辰笑眯眯地看着他,魏乾琅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怎么办呢,我可是把我所有能够动用的钱都用了,没得加钱了。”
他也开起了玩笑。
赵思辰摆摆手,直言直语:“你虽然没钱,但有权啊!”
魏乾琅轻轻一笑。
他没有问赵思辰,为什么能够猜出他的身份。
在他看来,赵思辰一行人个个见识不浅,身怀绝技,本就不是寻常人家。
但是,他们遵守承诺,对他一路守护,即使面临生死危险,也没有放弃过他。
他自然,也应该给予相应的回馈。
既然赵思辰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魏乾琅也不再做掩饰。
魏乾琅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掏了掏,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赵思辰:“我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只剩下这一块随身玉佩。
如果姑娘不嫌弃,就拿上这块玉佩。平日里这块玉佩轻易不要示人。
以后到了大庆城,你拿着这块玉佩,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赵思辰可不会跟魏乾琅客气,伸手接过了玉佩,在手中翻看了一番,问道:“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
魏乾琅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只要你所要求的事情不是伤天害理,残害无辜,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一切努力做到。”
赵思辰嘻嘻笑道:“那我先谢啦!”
她把香囊揣进自己怀里,还特意拍了拍,生怕玉佩藏得不够深。
抬起头来,看见魏乾琅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赵思辰老毛病又犯,笑着逗魏乾琅:“你就不害怕,我带着玉佩自己跑路了?”
魏乾琅经过多番历练,已经知道赵思辰的恶趣味,不会因为她的逗弄而心里起伏。
他也笑着回道:“如果你真的跑了,那怪不到你头上。只能怪我自己,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你。”
赵思辰笑眯眯:“你想得开就好,万一我真跑路了,你可不能骂我……”
魏乾琅郑而重之:“我相信姑娘不是背信忘意之徒。”
赵思辰:“停停停,你这是道德绑架,犯规了啊!”
尽管这么说着,赵思辰却还是开心得很。
她像是藏着栗子的松鼠一般,摸着意外得来的玉佩,笑得见眼不见牙,藏到一旁的树上去了。
看见赵思辰一副爱财如命的样子,魏乾琅浅笑着摇了摇头。
赵姑娘,不是寻常的姑娘。
抬头,天上的一轮明月,安安静静地远挂在天边。
风吹过,大树的枝叶缓缓挥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密林中虫鸣阵阵,时不时传来林中兽语。
莫名地,这一路跟着的慌乱与惊惧,竟像是被少女的微笑熨平了一般。
她的勇敢和坚定,给了他很大的力量呢。
魏乾琅嘴角嚼着笑,往后靠在了大树干上。
干燥温暖的松林木香味儿飘入鼻腔。
这样的味道,在往后的日子里,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