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等座只能在铁轨旁边一边闻煤灰,一边干等着。
候车厅里,张之维不解道:“师父,为何不坐头等座?”
他还以为张静清会说一番诸如要见人间百态,头等座不方便之类的大道理。
没想到张静清沉声说道:“因为一等座的车厢里红毛鬼多,臭的很!”
“红毛鬼……”
张之维一怔,旋即想起红毛鬼一词的含义,最早指荷兰的那些殖民者,后来泛指一切洋人。
师父选二等座,是不想见洋人?
联想到售票员对车厢的介绍,张之维一下就想明白了。
头等车非富即贵,里面多半是些眼高于顶的洋人,或者满脑子封建残余的达官贵族。
这两种人,无论哪种,对普通人都是看不上眼的。
特别是洋人,病夫基本是挂在口中的口头禅。
他和张静清穿着道袍,留着长发,必然引起围攻,评头论足,冷嘲热讽。
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如果对方嘲讽的是自己,如果不过分,张之维可能并不会太在意。
而如果受辱的是师父张静清,张之维只怕就忍不了了,到时候大巴掌教做人。
想到了这些,张之维道:“这红毛鬼们大部分都有狐臭,所以喜欢用些香水掩盖,但如果一扎堆,多种汇合,那确实是种折磨,师父果然英明神武啊!”
张静清虚着小眼睛,没好气地看了张之维一眼:“再说怪话,给你使用了冲龙玉符后,把你丢进红毛鬼们的中间,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张之维:“…………”
冲龙玉符是神化鼻子的符箓,可以让人拥有堪比狗鼻子一样的嗅觉。
如果伸出一个充斥着浓烈狐臭和香水的地方……
张之维打了个寒噤,常态下,他嗅到浓烈的香水味都会打喷嚏,更别说神化鼻子后了,而且,还混杂着狐臭。
立马变成乖宝宝,不说话了,闭目打坐,修炼性命。
没多久,火车到站。
各个车厢的人依次排队上车。
上车的时候,张之维撇了眼头等车和三等车的情况。
头等车车厢最短,和他猜的差不多,上头等车的人,多是些身穿西服,手持手杖的鬼佬。
还有就是一些穿长袍马褂的人。
这些人见谁都不屑一顾,但唯独在鬼佬面前低着头。
而三等车最长,人最多,挤得跟个沙丁鱼罐头一样,有一种后世印度火车的既视感。
看了一眼,张之维就收回了目光。
上了车,坐上座位。
张静清和张之维靠窗,并排而坐,他们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对带着婴孩的年轻夫妻。
没多久,伴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响起,火车出发了。
兴许是火车行驶时噪声太大,发车后,那个小婴儿就一直哭个不停,引起周围人很大不满。
两夫妻一边诚恳道歉,一边竭力安抚。
但这些,都打扰不了张之维和张静清,师徒俩盘坐在软椅上,沉下心来,打坐练气,一副道家高人模样。
而对面的夫妻俩见此情形,安抚好小婴儿,过来寒暄了一阵。
“小孩子第一次坐火车,有些闹腾,打扰两位道长清修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夫妻俩说道。
“不碍事!”张静清笑道。
“不知道两位道长是哪个门派的?”丈夫问道。
“贫道师徒俩出自龙虎山正一教!”张静清说道。
“原来是天师府的道长!”夫妻俩大喜,连忙掏出两枚大洋递给张静清。
张静清摆手拒绝:“施主,出家人,说缘,不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