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其实在远处看着那个少年拔剑迎向那个悬薜院剑修的时候,心中很是不解。
这确实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你不过是一个知水境的剑修,如何敢向一个道境的剑修拔剑的?
只是陆二不仅拔了,而且拔了不止一柄。
西门在看见那样一些从岭南而来的剑光的时候,倒是突然想起了云绝镇的时候,这个少年站在镇屋顶,看着他的那个杀入了妖族之中的师叔,不无自豪的着这是岭南剑宗的剑。
这样一个少年或许真的以这样一个身份作为一生最为自豪的事情。
只是。
只是生命的故事写满了无常。
西门觉得这大概就像当初自己前去截留北台的时候。
谁能够想到那样一个北大少爷,真的便能够将自己打成重伤呢?
谁又能想到岭南真的便突然覆灭了呢?
西门好一阵唏嘘,最后在那个少年唤回了那柄溪午剑,继续向着那个悬薜院剑修而去的时候,负刀自青山之中走了出来。
本来握着溪午剑,一步步向前而去的陆二,却是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那种脚步声,一时之间都是愣了下来。
他本以为是先前的那个南方剑宗的剑修追了上来,亦或者是某个先前并未杀死的叛军士兵。
只是当他回头看见那个一身狱黑袍,背着断刀缓缓而来的西门的时候,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西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缺然各有各的不能理解。
或许是当初草为萤与他们的那些话少年依旧记得的缘故——不能理解是人间常态。
陆二很快便转回了头来。
或许这样一个狱刀修只是路过而已。
陆二并未在意,握着剑继续向前而去。
西门站在陆二身后,目光越过了陆二,落在了那个悬薜院剑修先生的身上。
“你想做什么?”
陆二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又转回头去看着西门,只是看着他的那种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话。
少年沉默了少许,还是决定回答一下西门的问题,不管他问得是不是自己,终究二人也算有过一些交集。
只是少年的话还没从喉咙之中吐出来,便被一道倏然而来的剑光打断了,那一道有如匹练一般的剑光,自那些遍布道术与巫术的穹之上落了下来。
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在掠过了际之后,便直直的掉落下来,砸落在了不远处。
大约是哪个剑修死了。
陆二这样想着,重新低下头来,看着西门认真的道“我要回岭南。”
周山远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西门,目光并未因为那样一柄突然坠落的剑而有所转移——这大概是这数月之中极为常见的一个画面,双方都有剑修,也都有上境剑修,剑去得很远,总有些剑会穿越了青山之后,击中了另一个剑修,或者道人或者巫师的心脏,于是原本延续的术法,便骤然中止。
于是坠落下来,就像星光凋谢,就像繁花衰败。
周山远一直看了许久,那个南衣城狱监察院的年轻院长便一直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于是这个悬薜院剑修先生很是平静的道“我没有想要拦住他。”
只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陆二什么也没有。
只是这个悬薜院先生还是握住了那柄游走在身周的剑。
“但是黄粱一直有一句话——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事里流传下来的,叫做握着刀剑而来的,只能是敌人。哪怕那是一把捕。”
溪午剑当然不是捕。
这柄自剑湖之中出来的剑,比下绝大多数剑都要好。
周山远的目光落向了那个依旧握着剑在那里的少年,缓缓道“我已经得很明白了,如果他还要继续向我而来,那我只能欺一欺人间年少——毕竟少年的命是命,我的命”
“也是命。”
人间那些术法的交锋依旧在穹之上长久地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