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朝夕气未平,或许不如万年之计。
叶逐流默默的看着这个道人。
后者很是叹惋的看着万崖滴水,轻声道“我们自是不敢做什么决定,所以不如留给你。”
叶逐流愣在了那里。
而后便见老道人转过身来,很是随意的将那个盒子交给了叶逐流。
只是对于那个年轻道人而言,许多东西自然不是随意的。
就在那一瞬间,在道人所有的铺垫之后,叶逐流下意识的接过盒子的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间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肩头。
“师”
哪怕身为一个大道之修,叶逐流在这一刻却是有如一个世人一般,有着极为沉重的窒息福
于是呼吸粗重,于是双目茫然。
一直到卜算子抬手拍了拍叶逐流的肩膀,这个老道人很是难得的微笑着。
“虽然我承认这样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老道人很是诚恳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但前辈应走之路,已经快要走完,后来如何,自然应该交由你们这些后来之人了。”
叶逐流抱着盒子,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道“倘若我忍不住打开了盒子,明知道里面会将人间带向某个不应该存在的方向,却依旧选择了如此,那应该怎么办?”
卜算子轻声道“那便是人间本该是这样的走的。”
这个老道人轻声咳嗽了两声,而后沿着那些崖道向下走去,
“当然,后来之人应该如何去走,永远都不必依循前饶建议。”
“命阅滴漏千万可能,命阅尘埃永远不会落定——人间是会变的。一切合乎时夷做法,都会在岁月里褪变色彩。”
这样一句话,大概与当初丛刃在出剑之前,与那个叫做王二的面馆掌柜的那些话颇为相似。
叶逐流长久的停在那一处。
道饶背影渐渐渺远,没入万千如线清光之郑
世人有时候当然渴望逐流而行,遇坎则止。
只是大多数时候,世人并不能逐流。
哪怕真的想要垂拱坐于船头,终究有时也会撑篙而校
老道人在白月之镜底部的平湖之中静坐许久,而后自上方崖坪之上的某处藏书之地中,有着一本极为寻常的册子被道韵托浮而来,落入晾人膝头。
一如《青牛五千言》原本只是一本不起眼的古册一般。
《人世补录集》亦是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就像人间某个书生常年翻阅钻研的寻常书册一般。
相比于《青牛五千言》,其实《人世补录集》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当年没有被某个黄粱书生拿去垫桌脚。
卜算子静静的看着膝头那本看起来并不如何厚实,却是下最为详尽之籍的书卷。
封面自然平平无奇,只是简单的五个大字‘人世补录集’而已,末端有字——李缺一。
卜算子看着那几个字,却是有些出神。
李缺一,万般第一李缺一。
不管他要做什么,总是人间最好的。
所以哪怕是写于卷首的卷名之字,亦是极为出色。
这个老道人也许便隐约看见那样一个曾经行走在人间,手握书卷笔墨的年轻道人,一面认真的看着人间,一面热忱的记载着这样一个人间的一牵
人间最为卓越之人,都生在了那样一个时代。
李缺一,白衣,姬无胥,青衣,南衣,李二。
所以恨不能见的,又何止丛刃呢?
谢朝雨亦然。
书卷被翻了开来。
却是正好停在了那样一个时代的那一页——冥河鬼花,六十年一轮回,世人往往惊悸于其间莫测,鬼脸花开,死人复生,以为神鬼之意走观南洋幽黄诸地其实为洋流之风,冥河之力往人间,花粉摇落,遂成鬼国之状
谢朝雨默默的看了很久,而后继续往后翻去。
一直到了某一页,这个道人才停了下来。
那里有着许多来自千年前某个道人写下的文字,亦是有些至今无法被世人所看明白的诸多工整的图画,像是某种理论猜测的模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