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山河虽然尚未完善,但是作为一个尚且未曾年满二十的少年道人,自然是值得惊叹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便知道了张鱼虽然是师弟,但是却也已经道七境。
那条叫做张鱼的鱼,在剑宗一直待到二十五岁,都是道七境,如同什么进展都没有一般。
然而只有陈怀风他们才知道,只是他不想破镜,不想摇落道果而已。
这个身周环绕着那柄满是剑意之剑的高大剑修立于这样一片山河之中,纵使心中带着愤怒与恨意,也不得不感叹于这样一个师弟修行之道。
那个蒙着眼睛的白衣剑修站在遥远的大河之畔,却是弯下了腰来,在河畔好整以暇的洗着剑。
陈怀风静静的看着那个身处遥远之外的师弟,什么也没有,抬起手来,掐住剑诀。
于是一帘风雨垂落山河。
风雨之中,有寒光破千里,瞬息而去。
剑光横掠,未尝不是一条大河。
正在河畔洗剑的张鱼骤然转身,那柄原本落于长河之中的山河剑挑水而出,与那一抹寒光交汇在一起,满河剑光璀璨,又颓然散去。
那带着风雨剑意而来的一剑,却是直接被那个河畔白衣青年一剑斩开,不停的倒旋着,落向了远方。
陈怀风神色未变,这样一个在踏入剑宗之时便已经是道七境的师弟,他自然清楚有多强悍。
一身剑意落向人间山河,将那一剑牵引而回。
去而复还,是为月返。
然而张鱼并不觉得意外。
这样一剑,他自然也会。
人间剑宗弟子都会。
因为这是来自磨剑崖那位决离师兄的最基础的一些剑式。
那个白衣剑修立于河畔,折身避让过那一剑,而后手中长剑竖于身前,道文剑意一同落于剑身之上,长剑之上无数山河之意环绕。
又化作无数寒光,一同弥散向人间之郑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只是自横的,并非舟,而是一剑。
地山河之中,山河剑横斩而来。
道海五叠的浩然之力加持于剑上,便是那些垂落人间的一帘风雨,都开始飘摇了起来。
陈怀风神色凝重,抬手接住折回之剑,一身剑意回收于身前,却是一式云破月破雨而去。
二人于渺远山河之中悍然交汇。
无论是山河剑,还是师兄剑,剑上青火弥漫,人间大河亦是在剑意之中被斩出了一条颇为鲜明的断口,浪涛遏止,如同断崖悬于河郑
剑鸣之声,响彻山河人间。
陈怀风在这一剑之中,不免神海震荡,面色有些苍白,只是看向对面的张鱼,陈怀风却也是愣了一愣。
那个白衣剑修的眼带之下,却是有着些许的血色溢流下来,唇角带血,衣袍之上亦是开始染着血色。
倘若陈怀风依旧是为妖族之事而来,也许会叹息一声,看着这个行走于人间满目疮痍的师弟,劝诫一声何必如此。
然而当听到丛刃死去的消息的时候,有些东西注定便不会存在了。
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沉默。
那个一身旧伤复发的剑修闷哼一声,却是松开了一只手,掐住晾诀。
是为兵字诀。
无数道文自山河之中升起,破开风雨,印烙在了那个白衣剑修身上。
那些血色以肉眼可见的势头缓缓消失。
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因为伤势而有些颓势的剑意,在刹那之间,变得无比浩荡,山河剑上剑意浩然,却是径直将陈怀风斩退而去。
那个身形高大的剑修被无数剑意与元气冲击着,落向了身下山河之郑
只是张鱼显然并没有便这样放过这样一个师兄。
手中山河剑拖曳着剑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无比迅捷的射向了那个坠落下去的师兄。
陈怀风神色一变,在下落的势头之中,骤然化作剑光,于那一片风雨山河之中消逝而去。
一线山河,在那一剑之中,却是被尽数斩碎而去。
在这样割离的人间之中,自然可以无所顾忌。
陈怀风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青山之上,执剑而立,微微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