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想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不止是剑修剑意之境的名字。
更是当年青衣九弟子,那个将下道门差点杀了个干净的少年剑修。
磨剑崖千丈剑意,便是来自那个一千多年前的少年的剑意。
云雾涌动,譬如白衣,细雪沉寂,亦如白衣。
陆二看着那些横流在剑阶之上无比凌厉的剑意,脸色再度苍白起来。
这些剑意虽然远不如先前那些横流于整个东海的剑意,然而带给这样一个少年的意味,自然是不同的。
这个少年痴痴地看着那些游走于云崖之间的剑意。
当年那个白衣剑修,第一次下崖,打哭下剑修的时候,是多少岁,十二岁,还是十四岁?
满崖都是那种骄傲至极满是少年气的剑意。
站在崖下的少年觉得自己愈发地渺,于是头越仰越高,像是要折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白衣境。
只是当他目光重新落向自家师叔的,却又渐渐平息了那种如临广海一般的震撼与惊叹。
那个少年撑着伞,已经在剑意里走了十来丈。
明明少年什么都没有做,但是陆二却好像已经听见了许多清越的剑鸣声。
于是少年的桃花剑便出了鞘,带着许多从微末之中有如死灰复燃一般的剑意,环绕在少年身周。
白衣剑意如风雪。
于是风雪不可入。
“师叔。”
少年突然开口叫住了南岛。
南岛撑着伞转回头来。
这个少年脸上依旧是疲惫,依旧是苍白,他的神海依旧空虚,然而偏偏却好像一枚顽固的礁石一般,稳稳地站在了那些剑意之流郑
“我在崖下等你。”陆二难得这般灿烂地笑着。
“当然,如果师叔上崖之后不下来了,就让你的剑来告诉我。”
少年没有怀疑自家师叔能否登上这座高崖,登临那样一处一千丈的十年剑宗山门。
南岛点零头,轻声道“我会回来的。”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陆二抱着剑在夜色里安静地等着。
少年执伞,在云崖剑意里,缓缓地走去。
磨剑崖磨剑崖。
有些剑意正在缓缓地被淬炼着打磨着。
丛刃死了。
丛刃便这样死了。
丛心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手中兀自握着那样一柄剑意凌厉的剑。
那么自己一路从南衣城赶来东海,是为了什么?
这个桃衣少女再度变成帘初那个姑娘的模样,手中捧着一些微尘,人间又有一些新的微尘,在细雪止息的夜色里,带着灼热的光芒,洒落下来,落在了丛心的手之郑
丛心用了漫长的时间,才终于在那些被剑意泯灭,落向了人间的微尘之中回过神来,眼眸里有着大颗的泪珠滚落着,比星光更晶莹,比剑光更明亮,滴落在了手心里,照映着一切灼灼的光芒。
这个在人间剑宗里垂泪千年的桃花之妖,终于将泪水滴落到了东海,然而却还是没有能留住一些东西。
的丛心站在大大的狼藉的人间之中,将手里的剑插进了身前的泥土里,垂下头去,握紧了那只承满了微尘的手,又将那一切千年前错失千年后依旧错失的东西,用一些坠落的桃花包好,放在了贴身的位置。
当丛心做完了这一切,便重新抬起了头来,看着那些依旧向着人间洒落而去的微尘与光芒,而后再度落回到了那样一处折断的青山之上。
“张鱼!”
丛心曾经无数次叫过这样一个名字。
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像是一个女鬼一样的哀嚎。
有带着恼意的,又带着取笑之意的。
但唯独没有今日这般,带着愤怒与悲赡。
那个蒙着眼带,甚至还有一只眼睛被伞砸穿聊白衣剑修从青山之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