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伸手递了过去,少女接过酒壶,倒也不嫌弃,对着壶嘴便屯屯屯地喝了起来,南岛看着仰头喝酒的少女,轻声笑了笑。
“这是一个很是离奇的故事,我和镇上的很多人说过,但是他们不肯相信,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如果你想听,或许等以后我活下来了,再次遇见的时候,我可以和你说一说。”
鼠鼠听着南岛这般平淡的语气,有些好奇看着他问道:“那好吧,但看你说的这么平静,你难道不怕死吗?”
南岛苦笑着说道:“当然怕啊,有时候做梦都是梦见自己睡着死去了。但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习惯了就好了。”
少女抱着酒壶猛灌了两口,似乎有些醉意上头,站起来晃了两下,垫着脚倾着身子向岸边,一面把酒壶递回去,一面拍了拍南岛的肩膀,诚恳的说道:“鼠鼠也怕死,所以今天鼠鼠肯定会帮你这个忙。”
南岛把酒壶拿回来,疑惑的看着她说道:“你真的可以?”
少女脸上有些酡红,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活在人间,多行好事嘛,不行也行,更何况,这个真的行,你先上船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撑着护栏跳到了船上,小船差点侧翻过去,鼠鼠惊呼了一声,噌的一下蹿回到舱里抱住了一个角落里的罐子,待到小船平稳了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有些愠意的看着南岛。
南岛握着伞看着舱里的少女,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
少女见罐子没事,倒也没有过多计较,弯腰在舱里翻找着东西。
南岛看着船头那句‘鼠鼠我呀最爱钱了’,犹豫了少许,问道:“你做好事是不是要收钱,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一文钱就可以啦。”少女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来。
南岛并不是很相信,站在伞下怀疑的看着她。
少女鼠鼠从舱里拿了一身雨披出来,系在了身上,拿起舱底的竹篙,撑着船开始调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的故事也挺离奇的,很多年前,我还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鼠鼠的时候,喜欢偷点东西,后来不小心偷到了缺一门那个喜欢胡说八道的门主身上,他抓到我后,就开始胡说,说我这辈子有大劫,要做十万件好事,每件好事收一文钱,攒够了十万文钱,他就帮我改命。”
南岛沉默了少许,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了,看着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攒了多少了?”
少女鼠鼠听到这里便开心了起来,撑着船篙笑嘻嘻的说道:“一万五千三百六十六,不,六十七了。”
“有这么多了吗?”
“对呀,我已经漂在河上二十年了。”
“你看起来比我还小。”
“我是妖啊,我会活很多年的。”
“活很多年,真好呀,你是鼠妖?”
“是的。”
二人一路闲聊着,小船在河中缓缓的行驶着。
过了没多久,便停在了一处渡口处。
少女撑着竹篙,看了眼岸上街巷,确认地点没错,而后向南岛伸出手来,说道:“好啦,可以给钱啦。”
南岛疑惑的看着这里,渡口上去是条长街,街上人来人往,细雨长街尽头有一大片青石堆砌的围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你沿着这里上去,走到这条街尽头,沿着围墙向左,有条小巷子,那里有个卖糖油粑粑的老头子,你和他说,是鼠鼠让你来的,他就会告诉你怎么办啦。”
南岛歪头看着少女很久,想了想,反正也只有一文钱,于是从怀里摸了一文钱递给了他,少女接过钱,笑嘻嘻的进了船舱,把钱放进了那个大大的陶罐子里,开心的趴在罐子上说着:“又攒了一文,嘻嘻。”
“要是行不通,我可要回来找你的啊。”
南岛上了岸,看着舱中的少女不放心的说道。
少女没有回头挥了挥手,表示完没问题,小舟便缓缓离去了。
南岛沿着长街走到尽头,向左果然有条巷子,于是走进巷子里,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个卖糖油粑粑的老人,还有几个小孩子撑着伞围在那里踮脚眼巴巴的看着油锅。
南岛走过去,客气的说道:“大爷你好,是鼠鼠叫我过来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把手一伸。
南岛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听见老人说道:“不是她让你来还欠的钱吗?”
“”南岛沉默少许,说道,“她是说你可以教我怎么进人间剑宗的。”
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你得先把钱给了。”
南岛沉默很久,叹息一声,伸手摸向怀里,说道:“多少钱。”
“一百零九文。”
南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的。”
老人收了钱,抬手向着巷子尽头一指,说道:“那里有扇门,门后就是人间剑宗了。”
南岛怔怔的看着尽头那扇藏在夹缝里的小门,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会有扇门?”
老人收了钱之后态度好多了,一面从锅里给孩子们夹着吃的,一面说道:“嘿嘿,因为剑宗的弟子有时候会溜出来打麻将,所以在那里偷偷开了扇门,要是赢了钱,就会顺路买点糖油粑粑吃。”
南岛半晌无语。
不愧是名字里带了‘人间’的剑宗。
告别了老人,南岛向着巷子尽头走去,一直到来到那处小门前,门没有锁,犹豫少许,抬手推门,伸头向里面张望了进去。
入眼是一片茂盛的青绿灌木丛,远一点的地方有着许多南岛不认识的树,树冠茂盛,遮蔽了大部分视野,有条被踩出来的小道通向更里面,远处依稀有流水声,南岛正在观察着,便听见右边小道传来了一个懒散的声音。
“春天真好啊,可惜缺钱呀。”
南岛转头,和那人正好对视。
是一个打着伞穿着白衣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柄剑正在胡乱的挥着,看见了南岛却是有些惊讶——或者说惊喜。
“你好啊少年,你会打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