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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红抓着裤边,有些不知所措,谢眠眠抿唇压住笑意,冲她眨了眨眼,那张俏生生的脸蛋比往日多了些灵动,张慧红眼睛张得溜圆,不知怎么有些呆。
谢眠眠想起站在后边的乔德安,深呼一口气转身,原本还含着笑的眼睛此时有晶莹闪动。
“乔知青谢谢你照顾我,是这样,你也看见了,我爷爷奶奶去世后,生活拮据,家里也没粮了,你看……”
她的声音可怜巴巴,原本走神的张慧红心里一紧,看向乔德安的目光当即带了些许谴责。
乔德安脸色微变,谢眠眠似乎也十分难以启齿,咬着下唇脸颊微红。
“乔知青,我先前借给你的三张粮票、一张肉票、四张糖票……还有二十四块六毛八的现金能还给我吗?”
“哗?”张慧红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给他借了那么多?难怪他刚刚……”
乔德安阴沉的目光扫过张慧红,她顿了顿,哑了音。
张慧红倒不是害怕,而是心里不解,乔德安给她一种暴躁想打人的感觉,这跟他以往温和有礼的形象完不一样,很奇怪。
“当然。”乔德安维持着笑容,“不过具体数额我记不太住,不如把我写给你的借条拿来看看吧。”
乔德安在心中冷笑,谢眠眠在自己面前没有脑子,要不是他为了以后好撇清关系主动说写借条,她压根儿想不到这一点。
不过,依自己对谢眠眠的了解,她一定会在收到借条后偷偷撕掉,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见谢眠眠迟迟不动,乔德安神色为难:“没有借条很难办……”
刚说完,就见谢眠眠绕过他,从隔壁房间拿了一沓借条过来,眼神抱歉:“我刚刚只是在想放在什么地儿了。”
谢眠眠把借条一张张翻给他看:“这是去年冬天,你给我写的第一张借条,天太冷了,所以又借了布票和煤票,这是今年开春的糖票借条,这是粮票、肉票……
乔知青,你看看对不?”
乔德安脸色难看,努力平息内心的怒火。
这些分明都是谢眠眠主动送给他的,可现在却拿出借条要她还,他早就把票用了,现在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票还给她?
更何况把票给了谢眠眠,自己吃什么?
乔德安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坑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闷头吃大亏可不是他的性格。
乔德安僵着笑,攥着拳头:“没错,不过今天有些晚了,这是两张粮票我先放这儿,剩下的我过两天找其他知青凑一凑,到时候一并还给你。”
谢眠眠不敢把人逼得太紧,点头答应。
乔德安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两张票放在桌上,和两人道别,踏出门槛的一瞬间脸色黑如锅底。
张慧红撇嘴:“欠人的东西本来就该还,瞧他那不乐意的样子,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谢眠眠笑眯眯地把票收好,问:“对了,慧红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想起谢眠眠是在问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张慧红挠挠头,“你家院子不是晒有药材么,他好像准备拿点儿,说是你让他随便挑的。”
不知道乔德安懂不懂药材,万一乱吃搞出问题牵扯到自己就麻烦了。
谢眠眠眉心微蹙,又问:“他拿了什么?”
“就看了看,没动,我把粥熬好,他就给你送进来了。”
谢眠眠心下微松,又跟张慧红说了一会儿话才把她送出门,刚跨过门槛儿,就和大队长迎面碰上。
“身体好些了没有?”
谢眠眠点点头,大队长见她脸色红润了许多,也就放心说出来意。
“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两天不用上工,许玥如找我,说你的活她二哥帮着干,她二嫂快生产了,想让你帮着去山上找些补身子保胎的药材。”
许玥如怕谢眠眠因为白天的事心生芥蒂,所以特意请了大队长来当面跟谢眠眠说。
谢眠眠早把那一茬给忘了,很干脆答应下来,看天还没黑,又拿了医药箱,说:“我现在去她家给把把脉,记录一下身体情况。”
大队长笑着点头,心里却暗道奇怪,这以往请谢丫头看病她推三阻四,态度敷衍,和现在一比跟两个人似的。
不过,谢老太爷生前勤恳仁慈,他亲孙女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估计是因为她爷爷去世受了打击,一时没有心情出诊也正常。
——
另一头,乔德安一路沉默地赶回知青点。
知青点和谢眠眠家有四十分钟的脚程,乔德安回去的时候,李同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正点了煤油灯看书。
乔德安摸了摸兜,拉开椅子,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把三朵晒干的曼陀罗花放进去夹着。
李同爬过来八卦:“乔哥,谢眠眠咋样?听大队长说她是忙着治病饿晕了?哗,没想到她还会干正事,我还以为她整天净想着怎么来知青点赖着你呢。”
乔德安一顿,把回忆中的谢眠眠和现在对比,突然发现如今的谢眠眠似乎在刻意疏远他。
乔德安眯了眯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这里又不是菜市场,要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他放好笔记本,想起自己还欠着钱心里有些烦躁,如果不还,那丫头要是告到大队长那里去就完蛋了,自己身上只有票没有钱,只能硬着头皮借。
乔德安故作轻松:“李同,我最近急用钱,你生活费还有余么,我想借十块。”
大家有时候经济紧张了会互相借钱匀一匀,等拿到下个月生活费再还钱,但乔德安从没开口过。
李同犹豫半晌,从皮夹里掏出十块,迟疑开口:“乔哥,我记得你好像还有好几张粮票?”
乔德安没回答,角落响起一声冷笑,李同攒眉:“萧元,你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