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望之悬崖勒马，现在完全放弃了。若陶家依然愿意继续那门亲事，老婆子替孙子给陶家一份承诺。望之永不纳妾，若陶小姑娘三十岁之前还未生下儿子，会给望之抬个通房。</p>
“等那个通房生了儿子就赶走，儿子会放在陶小姑娘名下养。我还会厚着脸皮去求皇上，他们婚后就把卫国公爵位传给望之，陶小姑娘进门不久就会是我卫国公府的当家主母。</p>
“若他们不愿意这门亲事，我去求皇后娘娘，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p>
她说成原曲府的姑娘，是不想让陶府猜到荀香，不致于影响几个府和年轻人的关系。</p>
邱老太太捏了捏包裹里的一个大锦盒，那里面是一套赤金凤头头面，是她出嫁时母妃送的，也是她最好的一套首饰。</p>
不管陶家愿不愿意这桩亲事，这套头面都送与陶小姑娘。</p>
孙老侯爷没想到老太太还要去做这件事，劝道，“老嫂子过虑了，那事陶府不会知道，何苦多此一举。”</p>
邱老太太没接话，一脸固执。</p>
老侯爷无奈道，“现在天快黑了，老嫂子吃完晚饭再去吧。”</p>
邱老太太点头同意。</p>
孙侯爷让人去内院把孙老夫人和孙大夫人请出来陪老太太吃晚饭。</p>
在后堂吃，男女桌中间隔了道屏风。孙与慕专门来另一边替祖父、父亲敬了老太太酒，他还做为孙辈给老太太磕了头。</p>
饭后，邱老太太抱着包裹去了陶家。</p>
望着她蹒跚的背影，孙老侯爷说道，“老卫国公横死，老太太对先帝和当今怨念颇深，对邱望之的教导和管束近乎于严苛。唉，过犹不及。</p>
“我敢断定，那三十军棍是打邱望之不第一时间救与慕。而那二十荆条，是打邱望之倒回去救与慕。</p>
“再以这种形式对待我们和陶家，是在告诉邱望之，有些错能犯，有些错会影响人的一生，绝对不能犯。犯了，就要付出最沉重的代价。</p>
“与慕将来既要与邱世子交好，也要更加防备……”</p>
孙侯爷说道，“我的想法和父亲不太一样。邱望之在金吾卫呆了近十年，坐到了北镇抚使的位置。</p>
“可他还拥有一颗善心，正说明他与老卫国公一样，有他的坚持，是值得用心相交之人。或许皇上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愿意重用他。”</p>
孙与慕点点头，老太太今天也着实给他上了一课。</p>
他说道，“无论从哪方面讲，邱望之都值得相交。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p>
对于他的表态，两代镇海侯都满意。</p>
孙与慕又道，“婧婧单纯善良，老太太能那样严苛孙子，对这个孙媳妇……”</p>
孙老侯爷说道，“经过这件事，老太太兴许会更加满意单纯的陶小姑娘，而对让她孙子犯下大错的荀小姑娘反倒不喜。”</p>
这话孙与慕不爱听，“香香不需要她喜欢，邱望之犯下大错怪不到香香。”</p>
孙侯爷说道，“荀小姑娘不仅有大智慧，还有福，多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能把她娶进门，是与慕之幸，也是我们孙家之幸。</p>
“邱老太太之所以那么苛责邱望之，就是因为邱家只能靠邱望之。邱望之完了，邱家就完了，没有任何补救。而我们孙家，不仅有祖父、我和三弟、与慕，后年又能多一个好儿媳妇。”</p>
他才没有那么傻，把别人的错误扣在未来儿媳妇身上。</p>
陶婧在东阳长公主府吃完晚饭，才告辞回家。</p>
她一走，玉环就抱出一个竹编小箱对荀香笑道，“禀郡主，这是今儿下晌清风拿来的，说世子爷已经回府了。世子爷有重要事要办，后天上午巳时请郡主去醉仙阁。”</p>
荀香打开小竹箱，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很厚，一看就有十几页。下面是几瓷瓶曲原出的上好颜料，两个晋城出的青玉砚，以及两包上好枸杞。</p>
大黎朝最好的颜料出产地，就是曲原。</p>
打开信，一手漂亮的字跃入眼帘。</p>
通篇思汝念汝，肉麻麻的比往日书信都大胆。</p>
荀香这个老瓜瓤子看的脸红心跳。</p>
还要等到后天才能看到他。</p>
真想！</p>
陶婧坐车回到中陶府，已是星光满天，新月如勾。</p>
来到二门时，正好与出来的邱老太太、陶大夫人、陶大公子碰个正着。</p>
月光下，老太太的满头白发让陶婧一愣。</p>
一个多月前看到她，头发还是灰色的。</p>
怎么变化这么大？</p>
还有，这么晚了她来自家有何事？</p>
陶婧满腹狐疑，红着脸曲膝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君。”</p>
小姑娘穿着淡青色妆花罗褙子，白皙秀美，淡然如菊。</p>
老太太喜欢到了心里。</p>
还好这么好的小姑娘没有弄丢。</p>
老太太慈爱地拉着陶婧的手笑道，“好孩子，似又有长高了一点呢……”</p>
陶婧的脸更红了，笑道，“是又长了一点。”</p>
送走老太太，陶婧扶着母亲往回走。</p>
陶婧问道，“娘，老太君这么晚来家里何事？”</p>
陶大夫人说道，“老太太来商量你和望之的事。”</p>
陶婧纳闷道，“那些事不是早就商量完了吗？”</p>
嫁妆都全部准备好了。</p>
陶大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说道，“望之回家了，他破案时犯了错，被老太君让人打了三十杖。</p>
“唉，打得厉害，不仅一个月下不了床，后背或许还会留疤。你们就快成亲了，老太太过来跟我们说了一声。”</p>
那话不好跟闺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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