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几乎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得不到母后的喜欢,我的王兄王姐都被你放养着,你很少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他们都很羡慕我,因为你始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可谁知道我也同样很羡慕他们。”
“明明活在阳光之下,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温暖,这一切都拜母后你所赐!”
“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朕那么做只是怕你骄傲自满,失去上进心。”女帝仍然底气十足,理直气壮。
面对花萝的控诉,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花萝出言反驳“你错了,母后,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否定。相反,一个人如果得到的永远只有否定,没有肯定,只会滋生出骨子里的自卑,并不会越挫越勇,一味的拔苗助长不会使秧苗长得又高又快,只会被拔死。”
女帝冷哼一声“大道理谁都会讲,那你现在被拔死了吗?不是照样好好的站在这批判朕。”
“那都是因为父亲,不然我早就被你毁了,在我被你打击得遍体鳞伤,一无是处意志消沉的时候,是他亲自教我做人,是他告诉我,我一点儿都不输给别人。是他告诉我,我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活出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活成别人的翻版。”
女帝更是生气“怪不得朕天天盯着你,你还是变成现在这样子,原来都是燕南星暗中把你教坏了!早知道如此,朕绝对不会让你和他有任何独处的机会。”
“母后,不是他有问题,是你有问题!”这句话花萝是几乎是喊出来的,“要不是父亲,我现在就是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活在你的打击与贬低之下,这辈子都不会有半点欢愉可言。”
“母后,你别以为我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那天我偷听的时候你其实发现了我在偷听,但你就是故意那么说,你就是故意要当着我的面说你有意立大姐为太子,让我当垫脚石。”
“我甚至还知道,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惶惶不可终日,让我不痛快。”
“从你把我贬到燕州的那一天起我就暗暗告诉自己,既然我从你这儿永远都得不到肯定,那我就再不稀罕你的肯定了,我再也不要做你的乖乖女!”
女帝彻底呆住了,花萝的语气却越发铿锵有力“我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和三姐的策划宫变也不是一时兴起,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个人,不是你的私人附属品,更不是任你搓扁搓圆的玩意儿!”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现在连我偶尔见见我爹的机会都要剥夺,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决不会听你的,我还真就见定了。”
“他是我的生身之父,我血浓于水的亲人,我爱他,我就是要跟呆他在一块,不仅如此,等我登基以后我还要好好孝敬他,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他想要荣华富贵,我就开国库造一座金山银山给他;他想要权利地位,我就立他为太上皇;他孤单寂寞了,我就给他找女人;你要是看不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承认,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命,你要你就拿去好了!”
“……好,说出来就好。”女帝气得浑身都在抽搐,凤目含泪,连带着语气也是颤抖的,“原来你心中有这么多怨言,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在你心里,朕就是个极其不堪没半点可取之处的母亲,可朕还是要说一句,朕纵使有千般万般不对,可朕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想当这个太子,有的是人想当,来人,朕要拟旨废储君!”
“太子花萝无德,不足以立国本……”
花萝听觉模糊了,后面的话她实在没听清楚。
她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翻涌沸腾了起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形似蜈蚣,却比蜈蚣体型大很多倍的长虫。
长虫本来闭着眼睛,一副沉睡的样子,突然就这样在她面前睁开了眼,露出锋利的獠牙,缓缓朝她爬来。
“陛下请三思!”郭女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希望女帝不要下这个旨意。
“朕也已经忍了她很久了,或许真的是朕错了,朕不应该把宝押在她身上,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从她出生狠狠咬了朕一口起,朕就应该清楚,这个小白眼狼指不定是上辈子的哪路仇家,这辈子来跟朕讨债的。”
“既如此,还不如随便封个王侯之位,她爱干什么干什么,眼不见为净,朕就当没这个女儿!”
“太子,太子殿下……”
郭女官上前抓住花萝的袖子,心里想着劝花萝跟女帝说几句好话,突然发现了花萝的异样。
郭女官瞪大眼睛,轻呼了一声“殿下……”
只见花萝把头低垂成了一个奇异的幅度,那样子就好像一株焉了的植物,肩膀带动四肢不停的抖动,满头如瀑的黑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直到雪白为止。
霎时,花萝如同诈尸一般猛的一下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血红发亮的骇人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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