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恪有意放走的溃军,带着普里戈造反不成反被平的消息,回到了八打雁。
当罗舍王以及其手下的臣子,得知加派的五千将士,连通普里戈一同,全军覆没时。
无不是感到极度震惊。
就连提出诈反之计的绍古,整个人也懵逼了。
两个目的,达成了一半。
普里戈这个厨子政敌是消灭了。
但汉人的粮秣,没少上半点,反而更加占据了大义。
而他们吕宋这一方面,则是丢了六七千兵马。
吕宋君臣,还陷入了极其被动之中。
人家帮你平叛,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你不表示?
那你就是也想造反?
一时间,绍古的脑子,都有些混乱。
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张,手指轻轻颤抖。
这就是汉人的思维方式吗?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你所觊觎的国家之中,有人要领着大量兵马叛乱,要投靠你。
都不要你动兵,也不要你冒着舆论压力,只需要出上一点粮秣,便能获得大量利益。
而你的做法,竟然是直接给人杀了。
不仅不合常理,手段更是极为恐怖,一出牌就是俩王炸。
先杀首领。
再堵着门杀叛军。
而且那些叛军溃军带回来的消息,是汉帝一个人,追着他们杀。
他们反击都反击不了。
人家整个儿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喝着酒唱着曲儿,宴会都不带停的,就给他们一通乱杀,完全跟见了鬼似的。
尽管早就因为一些传言,而对汉帝的勇武,有了一定估计。
尽管这些溃军,可能是被杀得脑子都不太清晰了,言语过于夸张。
但终究还是吓呆了不少人。
以至于,满殿的吕宋大臣,互相看了眼,只能从彼此眼中,看到懵逼。
面容失去了往常的镇定,只剩下迷茫和担忧。
“如何会这样?马尼拉港的将士,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击溃?“
“你就是说他们遇上了地崩、海啸,全军覆没,也比这靠谱啊!”
“简直不可思议,难道大汉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强大吗?“
“殿下的决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普里戈怎么会造反?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议论声,都是颤抖的。
所有人都开始担心起,吕宋的安危,和自己的地位。
可他们找不到任何解决方案,更商讨不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甚至连汉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都不明白。
海啸、地震后的惊恐、不得人心,以及汉人的强势,让他们无所适从。
“都滚出去!”
罗舍王咆哮一声,喝退众人。
这群人,个顶个的废物点心。
众人退下,罗舍王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脸上只有深深的忧虑。
忧虑渐渐转为了无奈。
他嘴角微微下沉,流露出一丝苦笑。
没办法,吕宋和大汉的差距,是摆在明面上的。
更何况,现在汉人还得到了贵族、百姓的双重支持。
也许早前想着对付汉人的时候,就已经酿成了大错。
人家远道而来,一手带着货物,另一手拿着的,是刀剑啊!
虽说汉人想要强行拿下整个吕宋,依然不占理,会遭到重重抵抗,很困难。
但想要自由自在展开贸易,已经是简简单单。
这时候,罗舍王最为难的,就是由溃兵一同送来,汉帝的又一封国书。
这封国书,不是预言吕宋又要地震,让他着实缓了口气。
再震上一震,他这罗舍王也别当了,直接让位,给汉帝兼任得了。
但也不太好相与。
汉帝在国书中言称,普里戈虽然叛乱,但在叛乱之前,曾做出许诺,将马尼拉港割让给大汉。
而那时候,普里戈并非是判将,那么这其中,是否有罗舍王本人的意思呢?
罗舍王当然不可能有这个意思。
不过国书中的暗示,很明显。
汉帝看上马尼拉港这块儿地了。
马尼拉港附近的土地肥沃,又正好是港口。
完全可以拿来,当做大汉的贸易基地,还能建造堡垒,当做前线。
罗舍王气不过,胸口都有些疼。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这笔和纸,还都是下面的人,从汉人手上采买,进献上来的。
“算了。”
他忽的将纸揉作一团,直接扔了。
随后泄出一口气,神情萎靡,随后又拿出一枚贝币。
罗舍王在贝币上,认真刻画着什么。
一连好几枚贝币落地,显得他对此并不满意。
似乎心中,也有些挣扎。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上半分。
“殿下?”
绍古等了一会儿,特意求见。
可罗舍王还在那儿自顾自的写写画画,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绍古便直接劝谏道:
“殿下,此时我们不应该和大汉为敌。”
“既然汉帝,是以普里戈叛乱为由,将其所部人马擒下,说明并无想占领我吕宋之意。”
“国书中,也只是对马尼拉港的归属,有所疑惑,加以询问。”
反现在已经无计可施。
绍古从原来的强硬,变成彻底看开,直接摆烂。
要是和大汉为敌,领兵和汉帝那种天神作战的,铁定是掌握着大量兵权的自己。
他又不傻,打又打不过,没必要为了罗舍王送死。
反正他是个做臣子的,抛弃了罗舍王,也是吕宋贵族。
用着瓷器,穿着丝绸,喝着茶叶。
再有余钱,去找大汉水师领养一只虎鲲,得吕宋府君保佑,难道不好吗?
与其对抗,与大汉合作,是更好的选择。
就是罗舍王可能不太情愿看到,吕宋处于被动地位。
而无限制的贸易,必然有大量黄金外流。
其背后的渤泥,很可能有意见。
不过还是那句话。
和他这个做臣子的,有什么关系?
绍古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劝,有没有说动罗舍王。
不过他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普里戈造反了。
要是罗舍王不同意,执意与大汉为敌,他不介意,也造个反。
清君侧嘛。
相较于打汉帝,打罗舍王的难度,显然低了好几个等级。
至于马尼拉港
割出去就割出去了。
是我的地儿吗?
不是啊!
此时,罗舍王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显得有些刺耳。
罗舍王将手中的贝币,抛向了绍古。
绍古下意识借住,看着贝币上的图案,怔了怔。
上头,铭刻着一个男人。
面容不是很清晰,但服饰,赫然是大汉天子。
罗舍王道:
“绍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汉人并非是来占领吕宋的,而是为了镇压普里戈的叛乱。”
“他们击溃了普里戈及其手下叛军,这已经表明了意图。“
“既然是友邦,还助我们平叛,我们自然要给与足够的敬意。”
“这贝币原是我吕宋的货币,以后传我的命令,没有铭刻大汉天子的贝币,通通不得使用。”
“以大汉的五铢钱,作为通行货币使用。”
绍古下意识的将手上的贝币攒紧。
罗舍王不仅仅变成了行走的五铢钱,而且还要把所有吕宋人,变成行走的五铢钱。
以后吕宋,就是大汉的矿。
他们全是汉人雇佣的矿工。
不过
相较于大动兵戈,这好像也没什么。
绍古又是下意识的,将手上的贝币松开。
行走的五铢钱就行走的五铢钱。
起码能行走。
要是不能走了,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去马尼拉港走一趟,向汉帝表明我的意思。”
“马尼拉港可以暂时交于大汉治理,以便大汉商队经营买卖。”
“随后可以写一份正式的条约,约定一个自什么,自由贸易期限。”
“马尼拉港的所有贸易,不受任何限制。”
“只要有吕宋人买,汉人想怎么卖怎么卖。”
罗舍王不是个强硬型的君主。
而且他着实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之前言称,要汉人付出代价
没错,这就是代价。
大汉的商船,将不得不承载,更多的金银货物回航。
遭遇风浪沉船的可能性更大了,而且一旦沉船,损失也更大。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汉人们处于心惊胆战之中,保不齐,还能吓死一两个胆子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