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中京。燕云使者范勇正与辽国丞相韩德让坐在丞相府的后厅里,一边喝酒,一边说话。韩德让十分感慨地道:“我们和燕云,原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结成同盟,对付同一个敌人!”范勇也不禁感慨道:“不止丞相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啊!贵我双方,就在不到一年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如今却已经是化干戈为玉帛了!造化弄人,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啊!”
韩德让倒了杯酒,举起来,说道:“为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干杯!”范勇举起酒杯,笑道:“为生死与共干杯!”两人不由的哈哈大笑,一起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范勇问道:“贵国依旧在西京道上屯驻着大量的军队,是否对于我们燕云仍不放心啊”
韩德让心里道:‘能放心才怪。’不过嘴上是不会这么说的,笑道:“贵使误会了,那只是平常守备而已,绝非是为了防备燕云!”
范勇怎会相信这番说辞,笑道:“贵国若没有这样的心思那自然最好。若有这样的心思,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们若真的想要趁火打劫的话,燕王就绝不会率领大军进入高丽,冒险与倭人鏖战,而是会出击西京道横扫了契丹军!”看向韩德让,只见韩德让面露思忖之色,继续道:“以我军的战力,趁这个大好时机,以十万精锐横扫西京道,丞相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军胜算很大!”
韩德让抬头看向范勇,说道:“既然贵使开门见山,那么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贵方与倭人可以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我们大辽却和燕云血拼过无数场,汉人有无数人死在我们契丹人手上,而契丹人也有无数人死在燕云军手上,说双方仇深似海也不为过。我大辽国如今遭遇大难,贵方应当落井下石才对,却为何会拔刀相助燕王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范勇笑道:“这些话丞相大人想必憋了很久吧”韩德让微笑着,算是默认了。
范勇道:“这些事情我要是不说个明明白白,贵方只怕会一直心存芥蒂,怀疑我方心怀叵测。”顿了顿,“我们燕王决定帮助辽国,自然不是想要做什么好人,完全是为了我们燕云自己的霸业!如今蒙古和倭人兵锋正盛,若坐视他们灭掉了辽国,那么我们燕云便必然成为他们第二个目标!说实话,我们燕云上上下下虽然不惧任何敌人,可是单独面对蒙古人和倭人联军的话,也是没有把握的!就算最终能够取胜,也不知我燕云勇士将阵亡多少,惨胜如败,并非我们想要的!”
韩德让没有做声,听他继续说下去,只听范勇继续道:“辽国与我们,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唇齿相依,没了辽国,对于燕云绝对是大大的不利!我也不想说假话,我们和辽国之间只怕也不可能永远是朋友,只要蒙古人和倭人被压制下去,我们燕云便会继续攻打辽国!”
韩德让看了一眼范勇,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道:“好!范兄不愧是燕云臣下,快人快语,没有虚的,痛快!”范勇微笑道:“我这么说,丞相大人只怕也并不完全相信。我再提供个消息吧,你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想必就不会再有怀疑了!”韩德让面露好奇之色。范勇微笑道:“贵国可能还不知道,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燕王便已经率领十万精锐进入高丽了!”
韩德让大讶,急忙问道:“此话当真”范勇微笑道:“自然是真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接到相关的报告!”
韩德让郑重其事地道:“若燕云真的如此做了,我们大辽国也绝非不知好歹之人,必将全心全意与燕云结盟,一同对付蒙古人和倭人!”范勇微笑道:“但愿如此!”
两人继续喝酒说话,没再说正事了,却说起了风花雪月之色,男人之间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女人。两人边喝酒边闲聊,不时大笑出来。……
一场酒宴尽欢而散,待范勇回国宾馆后,韩德让离开府邸,匆匆来到皇宫。在御书房见到了太皇太后王君,躬身道:“娘娘。”此时王君坐在书桌后面看不久前刚刚收到的来自高丽的军报,眉头紧皱,又是忧心又是懊恼的模样。突然把军报掷到地上,骂道:“饭桶,全是饭桶!我大辽军一撤下来,他们居然就兵败如山倒了!”
韩德让见王君如此模样,虽然还没看军报,但也基本上猜到了目前高丽那边的战况了。王君看了一眼韩德让,问道:“你和燕云使者喝酒,可套出有用的消息了吗”韩德让躬身道:“正要向娘娘禀报。臣以为燕云方面应当是真的要与我们结盟,要对付倭人。”王君哼了一声,“这可难说了!那燕王狡诈如狐,凶狠如虎,只怕是故意说要帮助我们对付倭人,其实是想乘我们不备对我方用兵!”
韩德让道:“臣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听了范勇一番话后,却觉得他们可能并非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随即便将范勇宴席上说的那一番话详详细细地转述了出来。王君听完了之后,面露思忖之色,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这样的理由倒也站得住脚!”看了一眼韩德让,皱眉道:“可是单凭他这样一番话,我是不可能放心的!”韩德让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他还说,他们的燕王已经亲帅十万大军出击高丽了,此刻说不定正在与倭人鏖战!”王君眼睛一亮,只感到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一名女军官急匆匆奔了进来,禀报道:“娘娘,有高丽信使来了!”王君道:“来的真是时候,快宣他觐见!”女军官应了一声,当即奔了下去,随即‘宣使者觐见’的声音便从御书房外面响起一直朝皇宫大门口那边传去。
不久之后,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军官奔进了御书房,跪倒在王君面前,叩拜道:“小人拜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君急声问道:“高丽那边战况如何了”
中年军官面色惶恐地道:“开京已然失守,我军已经退到了西京平壤,陛下决定依托平壤坚城死守!”王君皱起眉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同胞居然连开京也丢了,那么形势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可恨北线对蒙古人也是连战连败,契丹军自身难保,根本就没法支援高丽。王君十分焦躁,可是此刻除了焦躁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天夜里,王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惨叫一声,惊醒过来,于是乎整个皇宫内院鸡飞狗跳直闹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王君打起精神上早朝,文武群臣都看见王君容色憔悴,不由的想到目前北方的局势,禁不住忧心忡忡。大殿上,王君询问群臣应对目前危局的方略,可是大殿上却是一片寂静,根本无人能够为她分忧。王君心中恼恨,只觉得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臣除了平时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意外,实在是没有半点用处,真想把他们都宰了!
王君心里不耐烦,便想散朝,于是站了起来。旁边的太监见状,当即准备扬声唱诺。就在这时,一名皇家亲军的军官匆匆奔了进来,跪禀道:“启禀娘娘,高丽有军报传来!”
王君以为又是不好的消息,不由的紧张起来,想要不去理睬,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犹豫了片刻,对军官道:“宣!”军官应诺一声,奔了下去,王君坐回到龙椅上,这时做为摆设的那个婴儿皇帝哇哇哭叫起来。王君心情烦躁,对那侍立在旁边的老太监道:“把皇上抱下去。”老太监应了一声,抱着皇帝下去了,几个宫女紧随其后。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奔进大殿,对着王君大礼参拜:“小人拜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君叹了口气,扬声道:“说吧,什么情况!”
军官惶急地道:“启禀娘娘,平壤已经失守,我军残部已经退到了北方的深山之中。”辽国君臣对于高丽那边接二连三的噩耗早已经麻木了,此刻听到这样的坏消息,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想:又败了!若是不败,那倒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