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听完这对母女的对话，江谷雨小声问雷惊蛰，“你呢，你为什么回来？”

雷惊蛰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我以前，真的讨厌这里。我得承认，我拼命读书，很重要一个理由是要逃离这里。”

盛夏至的外公是村医，十里八村有名的实诚人，愿意为病人上门出诊，开的药便宜又管用。

就是这样一个人品好的老头，因为某种药进价八毛，他卖了一块，被人病人家属指着鼻子骂黑心肝，诅咒他不得好死。

雷老爷子无奈的笑容成为雷惊蛰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他认为村子里愚昧又落后，他发誓要离开。

大二那年寒假，雷惊蛰和姐姐姐夫闲聊，偶然的得知，他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半是姐姐姐夫给的，另一半是村里给的。

他父母葬礼的花销也由村里承担。

这份善意抵消的他漫长岁月里积攒的怒火，他对这片土地的怨气少了一点。

大三那年清明节，雷惊蛰忙着为自己的前途发愁，犹豫继续工作还是读研，迟了几天才回来给父母扫墓。

他到时，父母的墓已经整理干净，墓碑前摆满鲜花和水果。

村民以为他不回来，帮他祭拜过父母了。

那天，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审视这个村子。

这片贫瘠，颓败，却又满是人情味的小小土地。

这一刻，他不再愤怒和焦躁。他和自己和解了，义无反顾回到自己的家乡。

江谷雨冲他挑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稻草窝对吧。纸醉金迷再好，也比不过自己家。”

雷惊蛰维持酷哥人设，板起脸说：“主要原因是，投行没我想象中好。我这性格你是知道的，根本适应不了那里的氛围。

我觉得，既然没有不操蛋的工作，我还不如回来，自己当老板。”

“原来你是因为这原因回来的。”

窗台下，三个脑袋正在偷听。

白露姐说完，盛夏至说：“想家又不犯法，舅舅你就讲实话嘛，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江寒附和：“没错没错。”

众人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盛夏至非常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舅舅坦白心路历程时。”江寒伸手，“久别重逢，不抱一下？”

盛夏至有些害羞，轻轻贴了他一下，立即分开。

雷惊蛰算算时间，“你不会刚到机场就回来吧。”

“没有没有。”江寒摆摆手，“还是等了几分钟的。”

江谷雨皱眉，“真不回去了，你不是期待这个项目很久吗？”

江寒嘚瑟地举起手机，“我已经赢了。赢家的姿态要好看一点，就不嘲笑失败者了。——看，月亮升起来啦。”

他指着天空，“我们不是要祭拜月亮吗？”

“是向织女祈福啦。”盛夏至他来到蒲团边，“又不是中秋节，拜什么月亮。”

“管他的。”江寒和她一起跪坐在蒲团上，“你的喜蛛结出完整的网了吗？”

“结得比去年好，很漂亮。”盛夏至说：“我要让织女保佑我的研究快点出成果。妈妈，你要祈祷什么？”

白露姐已经双手合十，开始祷告了。等做完仪式，她温柔地看着她：“我不告诉你。”

盛夏至不满：“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