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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铃还是第一次在这般的富贵雅致之处吃席。小桥流水,湖山奇石,花丛烂漫,四处摆着果盘和糕点茶水。
靠近游廊之处,一位姑娘手里拿着一朵牡丹,一位姑娘站在雕刻着“行雅”二字的红鼓之前,手里还拿着鼓槌,显然正在击鼓传花行雅令。
见了她们来,有相熟的姑娘跟五姑娘和其他三位姑娘说话,有的只是微微点头,有的扬起笑脸努力插话,还有的则沉默的站在一边不管热闹,有的则眼有不屑,嘴唇讥诮。
盛宴铃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贵族姑娘的神情百态,便忍不住在心里记了记她们的脸。倒不是为了以后记得她们谁是谁,而是习惯性使然。
——当初先生让她去学画人脸,首先要学的便是人脸的百样。她有时候画得痴了,便要戴着帷帽坐在小巷子口的茶摊上,看着街前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他们每个人的五官都不一样,神情也不一样,五官和神情合在一块,才算是一张人脸。后来琢磨得多了,便发现想要深究下去,还要看更多不身份的人。
——她之前只看过市井之人的百态,贵族姑娘们的百态还是第一次见。
盛宴铃便想,若是回去有闲,倒是可以画一画这种贵族姑娘的脸。
正在想,五姑娘已经拉着她坐下了。她们的位置很是靠前,黄姑娘就坐在两人身侧。
方才喜欢“面上说好话背地里行阴事”的十七姑娘又笑着到了她们这里,“我跟你们坐,我可不会这些,曦曦姐姐是有名的才女,有你在,我便能躲懒了。”
京都的规矩是一桌一个雅令,只要那一桌的姑娘有一个对出酒令,便算是过了。
五姑娘无可无不可。倒是刚刚喜欢“挑拨离间”的十六娘闻言,笑着道:“十七娘,小小一张案桌,已经坐了曦曦姐姐和盛家姑娘,你就别去挤了。”
她似笑非笑,
十七娘生得有些胖,相貌也普通。时人都以瘦为美,还有“好细腰”的说法,她自小即便是不吃不喝,也瘦不下来。
时日久了,就十分自卑,更是敏感有人说这个。十六娘这般说,实在是戳了她的肺管子。但今日是大寿之宴,她也不敢真的发脾气,只能暗暗怼回去。
但脸色已然不好。而且蹭的一下站起来,坐在了十六娘的身边,“那我就跟十六姐姐挤一挤,自家人,谁也不嫌弃谁。”
黄姑娘就悄悄的跟盛宴铃道:“所以说生那么多姑娘做什么!一个个的都是庶女,嫡母根本不教养,任由姨娘们教着,于是就成了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十七娘自卑,骨子里立不起来,心胸又不开阔,便成了如今喜欢讨好人却又喜欢阴人的性子。”
盛宴铃顿了顿,道:“……其实,十七娘也不胖。”
在她们岭南,这哪里算胖呢?正正好的身材,只是骨架大了一点。但是岭南就喜欢骨架大的姑娘。打起仗来,这般的姑娘跑得快,还能带着家里的人跑。
再者,在盛宴铃看来,十七娘长得也很好看,一脸的福相,是岭南夫人们最喜欢的样貌。
黄姑娘就啧了一句,“即便是胖一点,在别人家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你想想,她们家十几个姑娘呢!一个个的,都喜欢攀比……”
说来说去,还是家里的女儿太多了。物以稀为贵,即便是人,一多就不值钱。
盛宴铃就深以为然。正要跟黄姑娘说一说十七娘应当生在岭南之时,外面突然有女使过来道:“太子和太子妃到了。”
姑娘们便也不行酒令了,连忙都站起来,不远处的夫人们也都往门口走去,这是要去相迎。
五姑娘就高兴的跟盛宴铃道:“那大姐姐也肯定到了,我们过去看看。”
盛宴铃哎了一声,跟着走了。栗氏早就在找她们了,见了她们来,连忙拉着两人的手,“待会好好见见你们大姐姐。”
盛宴铃好奇的问,“待会太子也会来吗?”
栗氏摇头,“不会,太子去男客那边,咱们这里只有太子妃来。”
她见盛宴铃露出失望的神情,笑着道:“怎么,想看看太子?”
盛宴铃不好意思,“那可是太子。”
太子,一国储君。只比皇帝少了那么点身份了。对于她这般小地方出来的人来说,太子就好像话本和戏折子里面的人一般,还没见过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