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阿蒙分身失望的是，即使祂诵念了卓娅的尊名，附近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p>
祂也没有跟这片空间成功建立起联系，没有得到任意某方面的回应。</p>
如果是由那几个人念出来，结果会有不同吗？</p>
这样思考的时候，阿蒙不禁将目光放在亚伦三人的身上。</p>
“四叶草号”在继续下沉，被海水淹没的时候，这条船上的乘客们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事实上，如果不是银色的水流翻滚在绿色的防护罩外，这里与海面上并没有太多差别。</p>
那兀自涌动的银色海流并不清澈，要是让亚伦来形容，他能看到银色中充斥着更多杂乱无章的颜色，折射出炫目的微光与画面，随即叠加又相融，显露出灰蒙蒙的色调，将已经显露给观察者的影像撕裂，在不断推翻各种预兆间，重复着无序的循环。</p>
好像有谁在这片银色液体中打翻了调色盘，这样混乱而虚幻的状态，倒是与亚伦记忆中的灵界非常相似——假如他的记忆可靠的话。</p>
亚伦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免得每时每刻都有幻影从眼前升起，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看到片段化的启示。这些启示没有任何意义，它们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亚伦的灵性直觉给出了清晰的预感，他并不知道那些画面源自哪里，或者源自谁的眼睛。</p>
“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搭了你们的船只是个巧合。”</p>
“什么？我看上去很害怕？”马蒂欧下意识想否认，但是声音却在微微发抖。</p>
亚伦不动声色地往维卡和马蒂欧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将两人重新拽到舱门边，低声道：“你们进船舱。”</p>
阿蒙也同样没有听到特殊的声音，但是祂的灵性感知要远比亚伦几人广阔，即使不能像“怪物”途径那样直接窥视海流中的命运，阿蒙也可以察觉到在外面徘徊的虫群。</p>
“当然不一样，”阿蒙并没有自己被排斥的自觉，甚至煞有介事地参与谈话分析起来，“如果我们所认识的世界被毁灭过，那我们应该都曾经死亡——更不可能现在还站在这里，这么严肃地讨论这件事，不是吗？”</p>
维卡挠了两下脸上覆盖的毛巾，马蒂欧几乎能看到毛巾下紧皱的眉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变成这样。”</p>
“四叶草号”翠绿的屏障裂开了一道缝隙。</p>
马蒂欧说完这句话，立刻下意识捂上了嘴。他开始惊恐地拉扯自己的嘴唇，如果不是维卡用力拽过他的手臂，马蒂欧很可能要开始掏自己的舌头了。</p>
他瞥了眼维卡刚刚系好的临时“眼罩”，轻叹一口气：“好吧，我是有些不安……我记得我们穿过了一段很奇怪的通道，然后我就睡着了？”</p>
“四叶草号”掀起的震荡多少让它们感到困惑，它们仍然包围着这艘船只，更像是进入了“护送”的状态，不再充满先前猛烈的攻击性。它们恐怕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听到了那个“机器”的呼唤声，才想主动对侵入这里的现实物体进行试探？</p>
马蒂欧也随着亚伦的目光望去，在他因为惊慌而大喊大叫之前，一团银色的水流已经涌进，不过那层光幕迅速在它后方合拢，让马蒂欧又因为茫然没能发出声音。</p>
亚伦略显僵硬的脖子扭过来，最让他悚然的是，这句话并不是那个笑眯眯的青年所说，而是从马蒂欧口中直接传出来的。</p>
“你们说那些生物还在外面跟着？”马蒂欧侧耳倾听了片刻，“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p>
从头到尾，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自己仍然沉浸在梦中一样——那我们要怎么从这个梦中脱离？“四叶草号”还在下沉，难道我们真的要淹死了吗？</p>
马蒂欧的疑虑不禁往更糟糕的想象倾斜，直到维卡打断了他开始发散的胡思乱想：“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p>
“阿蒙。”黑发青年声音轻快地回答道。</p>
至少特里尔曾经有过一个“阿蒙家族”，而亚伦的老师更是警告过他，不要相信任何一个自称“阿蒙”的人，不论对方看上去是否像非凡者。</p>
“我有办法。”</p>
亚伦心里却冒出一股寒意，他曾经也在特里尔待过，在序列不高的时候拜访过地下墓穴，甚至从托马和亚历山大那里也听过不少相关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那些第四纪贵族墓穴的传闻。</p>
维卡虽然还蒙着眼睛，却精准地拍了一把马蒂欧的肩头，将这个不自觉间被影响的家伙拽了回来。</p>
维卡已经早早闭上了眼睛，他手上多了一块毛巾，很明显是刚刚想象出来的。用毛巾擦掉前额上的几滴冷汗后，维卡动作利落地将它缠在脸上，避免了任何看到那些海水的可能性。</p>
“是。”亚伦没有试图隐瞒，他对“偷盗者”的了解不算详细，只是知道个别魔药的名称，但是也简单了解“诈骗师”可能拥有的能力。</p>
<div class="contentadv"> “你看到了什么？”</p>
这种程度的谎言如此清晰，马蒂欧但凡过一下脑子，就不会相信这样古怪的说法。</p>
祂还是很想把船上那几人扔出去试试。</p>
他将这句话说出口，更多是为了点醒马蒂欧，让这家伙保持警惕与礼貌，别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p>
阿蒙神态浮夸地点点头：“以一个非学派的‘怪物’半神来说，你的知识面还不错，需要我夸赞一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