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现象自古有之,《晋书·惠帝纪》里司马忠听大臣说百姓饿死,便发出百姓为何不喝肉粥的疑问。
就连吕译成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一个人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比如爱打乒乓球那就打,但现实是很多人达不到喜欢什么就干什么的条件。
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
小琪立马转移话题,开始问宋棠怎么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宋棠看了眼照片,对这一问题陷入了沉思。
她不由想到了某次过年宋梨问她会不会和身份差异大的人在一起,她说她不知道,但今天,她好像能回答了。
两个人真正建立连接关键在于强化了彼此的自我认同。
宋棠之所以一想到郑越围着靛蓝色碎花围裙包饺子的时候感到心安,是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无条件听自己说话。
郑越会让她更加相信自己。
郑越也是如此。
他在宋棠那里得到了无条件的接纳,一方面来自于小时候,头一次有人对他说不需要懂事温柔有礼貌,而是要挺拔、舒展有生命力,也是头一次有人不会觉得他的思想行为很恶心,另一方面是他不需要伪装。
说实话,他在李楠和宋成面前都是戴着一层面具的,但是在宋棠面前,他完全是赤/条/条的样子。
宋棠朝照片笑了下。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
从生到老,一个人要面临很多课题,跟父母的课题,自我的课题,感情的课题,事业的课题……
宋棠在一点一点完成这些课题,另一边的徐倩和柳婷也是。
徐倩读完高中以后,去深市发展,想在演艺圈成名,但发现困难很多,便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去电视台工作。
她在电视台工作不错,后来遇到了“真命天子”钱总,钱总给她买了房子,以及给了她好多钱,她用短短一年多时间就拥有了流水线工人奋斗一辈子的成果。
但通过另一伴实现阶层跨越没有一点问题,只是问题在于徐倩和钱总的关系越来越不如一开始了。
毕竟对男人而言,得到的嘛总是没有得不到的香。
之前李楠英语演讲比赛,有个英语老师联想到了波伏娃的《第一性》(1949年),里面有一段话“女人的不幸则在于……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道路,她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的天堂。”
不过,好在徐倩没有走上一条通过孩子来绑住钱总的路。
她还年轻,一十出头,时间会教会她人生最可靠的东西是什么。
就像上辈子,她向往美丽的皮囊,可演艺圈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拥有美貌不等于拥有一切,于是她去了电视台工作。
而爱情又是她人生中一个很重要的关卡,她因为钱总长得好看,另外事业也不错,于是选择了和钱总谈对象。
她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不和其他男人亲密接触,为了爱□□业做出让步,还特意学习了做铁锅炖(因为钱总是东北那疙瘩的)。
柳婷因为上辈子结过婚,早就看透了爱情的本质——是一场实力的对抗,从来不是什么情感的缴械投降。
伴侣尊重你,绝不对不会是爱你所以尊重你,而是因为你有实力所以才会尊重你。
那些电视剧演的,里写的,都是……反正不是现实。
她从有意识起,就秉持着“择其利而趋之,察其害而避之”的观念,将它当作行为准则,无论是对父母,对对象,对朋友都是这样的。
柳婷并不觉得有问题,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这叫人之本性。
不说别的,特殊时期如此行事的人多了去了,捧高踩低,见人下菜碟,就连大学里的某些老师也是如此(毕竟为了生存嘛)。
这绝对不是污名化一个群体,而是因为确实有这样的存在(不能因为一个职业很有光芒,然后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是好人吧)。
她很喜欢现在的状态,虽然工作上有故意看她笑话的,毕竟有些人看不惯关系户嘛,所以有时候会拐弯抹角的阴她一下,但领导事后还要跟她说一句“困难是一时,前途是光明的”,那意思是不要跟她爸说。
只是——柳婷很深刻的认识到,她已经活成了自己上辈子最讨厌的模样。
她曾经无比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无比讨厌那些“穷人原罪论”的评论,无比无奈人生的不公平性。
金字塔顶尖的那些人呼风唤雨,而底层的人却为了挣十几块钱风吹日晒。
可现在,柳婷觉得自己染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毛病,曾经的阴影成了她影子的一部分,但她找不到方法改变。
同时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周围的人也都高高在上,不多她一个,也不少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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