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月当空。

凄冷的月光下，一座山峰上躺满了尸体，漫山遍野。

几个小时之前，这里还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地上的焦土和漫山遍野的尸体提醒人们，这里曾经是地狱。

山峰上到处弥漫着硝烟和鲜血混合的味道，清劲的南风吹过，却吹不散这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凄风冷月，在朦胧的月光下，被焦土埋着大半个身体的刘正风轻轻呻吟了一声，吃力地支撑起身体，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半响，刘正风从慢慢清醒过来，举目四顾，只见夜色茫茫，星月朦胧，还有地上那些冰冷的尸体，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记得自己和敌人搏斗，然后被敌人的炮弹震晕过去，他伸手上下摸索了一遍，居然一点外伤也没有，在庆幸之余，他也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一点点，恐怕就已经嗝屁了。

等等，付波他们呢?日本人呢

刘正风打了一个激灵，伸手一摸，幸好自己的狙击枪还在，被自己压在了身体下面，完好无损。

他一骨碌站了起来，在阵地上不停的寻找，阵地上到处都是身体，自己人和日本人都有，大多数都血肉模糊，都认不清谁是谁了，搜索了半天，他确定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心里不由得悲伤不已。

刘正风眉头一皱，日本人采用了无差别炮击的办法，快速清除了障碍，大部队已经通过了这里，如果自己不是晕了过去，被埋在泥土底下，恐怕就难逃厄运了。

他的脑子仍然嗡嗡作响，情急之下，他双手捏住鼻子，用力鼓气，连续试了七八次，耳朵突然间通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过了一会儿，一阵激烈的爆炸声和枪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听声音有三四里地，应该是在小汤山的方向传来的，刘正风大喜，这说明，自己人还在抵抗，日本人还没有通过小汤山。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没有力量阻止三浦支队前进的步伐，但是可以延缓他们的步伐，多延缓一刻，日军第六师团的伤亡就会多一些。

刘正风恢复了听觉，嗅觉也灵敏起来，他嗅了嗅鼻子，好像空气里传来了一阵马匹的骚味，同时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马匹的嘶鸣。

日军的机械化程度并不高，很多地方还借助骡马来进行弹药辎重的运输，特别是大别山这种丘陵多山地带，不利于汽车，坦克和装甲车通行，对骡马的依赖尤为重要，所以自己能闻到骡马的骚味并不奇怪。

刘正风迅速行动起来，向山峰的北坡跑去，只见北坡下面的山谷里星星点点，布满了火把，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在火把旁边站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骡马，骡马的马背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想必就是一些弹药辎重之类的东西。

火把和骡马都静止不动，因为前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要等到日军消灭了前面小汤山一线的抵抗部队之后才能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