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1 / 2)

丛澜在首体这里待得很适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跟于谨说好协商着选曲,她来敲定最后的选择,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两人都疯狂分享各自的曲库。

在这个方面,丛澜有点吃亏,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时间比较短,对经典乐曲了解很少。

除了于谨带她以外,花滑部这边还更改了模式,排了许多的大课。

比如单双人冰舞们一起练习滑行什么的,还有冰上的体能训练。

没两天她就在这儿混熟了。

前天,丛澜刚跟大家一起玩了冰上拔河,特别的快乐,那冰面都被她们这群人的冰刀给削掉了半层,不知道刮出来多少冰花。

在五十米折返跑的游戏上,她还获得了第一名呢,奖励是一盒食堂出品的低热量蔬菜沙拉没有酱。

丛澜:“……”

沉默。

最后两名负责整冰,开着整冰车把被霍霍不成样的冰面给好好恢复了。

对比起来,丛澜就觉着,这蔬菜也挺好的。

·

国际滑联的规则变动是经常的,每年五月都会出新改的裁判技术手册。

有时候大改动,有时候就改几个细节。

英文原文一经发布,运动员、教练、冰迷、相关从业者就会纷纷下载解析,然后找出来与上一版的不同之处。

这时候,于谨他们就开会一起解读,看看国际滑联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要是太坑爹的话,这个会议的走向就会变得神奇起来,到最后需要主持人进行控场。

方晨已经在国家队就位了,带着自己的团队来接洽,浩浩荡荡二十多人,忙里忙外地脚都不沾地面。

于谨每天都要开会,总教练那里让他们花滑的人一起通读技术手册,刚好也借这个机会跟对方取取经。

·

丛澜正式入队要等到七月以后,现在她有个临时的饭卡,这俩月就先跟着在队里蹭课蹭饭。

食堂的大厨做饭水平不错,她在这里吃得很开心。

褚晓彤:“……”

齐妍:“……澜澜你这都第二碗了吧?你不控制体重的吗?”

褚晓彤那里只有菜,还是少油少盐的。

丛澜从她的碳水里抬头:“额,我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

齐妍比划了一下她的饭量:“也比正常人多了吧?你不怕胖吗?”

她俩正在发育关沉湖阶段,齐妍跟褚晓彤比的就是谁吃得少。

丛澜说出她那被二位羡慕死的体质:“我吃不胖,一累还特别容易掉肉。”

褚晓彤&齐妍:“……”

慕了慕了。

这样的体质也好也不好,丛澜几乎不用为了节食发愁,但她想增肌就很麻烦,而且掉肉先掉肌肉,很是不讲道理。

褚晓彤就是容易胖的那种,她连口饮料都不敢喝,每天吃得特别清淡绝望。

齐妍比她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儿去。

丛澜:“下午去练体能吗?我得跑个五千米,一周两次。”

她吃得多,是因为运动量大,总是会饿。

褚晓彤叹气:“姐姐跟你去。”

她今年十七岁,确实是丛澜的大姐姐了。

丛澜跟褚晓彤重叠的课程不少,特别是在体能和增肌方面,几乎都没分开过。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褚晓彤的体能是真的不太好。

丛澜的陆地跑道一千米还有冰上折返练得比较多,像是五千米这种长度,不是每天都要练的,跟着计划表走就行。

不过这个计划表,不是队里的体能老师给的,而是意念空间里非人类教练给她的。

比现实的好用,体能训练量与丛澜的身体状况实时结合,如果哪一天有了变动,计划也会更新补充调整。

从现在开始,真实与虚拟的教练,都在为了丛澜尚未到来的发育关做准备。

训练的尺寸把握很重要。

肌肉上去了,柔韧性就要下降,花滑不仅要肌肉力量也要绝佳的柔韧性。

燕式、直立、蹲踞旋转在那里默默不说话,笑看运动员的柔韧性好坏。

男单那里最惨了,大部分人的身体本来就硬,可现在拼四周跳不练肌肉又压根不行,所以只能在夹缝中生存,试图寻找其中的平衡。

营养跟上了,体重就会上去,运动员的动作就会变形。

特别是女单这里,营养一好,发育也早。

那么,人人谈之色变的发育关说不定冷不丁地就来了。

怎么样在发育关前让运动员练好技术的同时还减少伤病,避免被练废,留足技术储备方便度过发育关,这是一个所有教练都想知道的问题。

于谨:……头疼,开心并快乐着。

丛澜要是想稳3a,肯定是要继续练肌肉的,她现在大腿力量单薄,除了第一天来首体时超常发挥有了42的成功率以外,现在只能维持不到20。

这已经很好了,他知道,可于谨想要更好。

这么低的稳定率,根本就不能排进节目中,不保险,没必要,拼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太刺激了。

其他的三周跳完全够用,丛澜高级33连跳现在有三种,编排节目足够了。

但于谨真的很想让丛澜用她的3a打一个漂亮的出道战,向全世界亮剑,宣告她来了。

研究规则累了,于谨就开始发散思维。

深夜,他媳妇听见书房里传来诡异的笑声。

凑过去一看,好嘛,是于谨在脑补。

她:“……”

天天神经了真的是。

·

丛澜耳朵里戴着耳机,里面在播放古典乐。

她还在纠结音乐选曲。

花样滑冰的配乐不是一开始就有的,直到1932年的冬奥会上,才有了现场配乐。

不过那会儿跟现在的规则差异很大,当时是乐队在冰面上直接演奏,一首歌循环到底,所有的选手都用这一个歌曲,并没有选择权。

后来逐渐发展,选手们变得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曲目来作为比赛音乐。

只是,配乐不能出现人声和歌词,只能选择纯音乐。

在曲目选择上,就有得思考了。

在短时间内要演绎完整丰富、有情节起伏、易于观众理解的节目,那就只能选择一些故事感强烈、流传广的。

而且还要考虑版权,综合来看,选择古典乐、芭蕾舞剧等是最稳妥的。

目前关于花滑选手们的选曲,有这么一句顺口溜:歌魅遍地走,罗朱满天飞,卡门假面一堆堆。[1]

说的就是常用曲目《歌剧魅影》、《罗密欧与朱丽叶》、《卡门》、《假面舞会》。

大家的选曲倾向很明显,一般就是经典音乐剧选段、古典乐、芭蕾舞剧音乐、影视剧配乐。

比如《歌剧魅影》与《假面舞会》的选段就来自音乐剧《歌剧魅影》。

一般来说,一个音乐剧、芭蕾舞剧的篇幅是很长的,花滑选手会请人剪辑出自己想要的音乐,有时候直接截取,有时候会用两段甚至几段拼凑起来。

细致一点的就多做下编曲,将这些曲子融合得浑然一体;

不讲究的干脆凑合着两段直接怼个前后,压根就不管什么突兀与否。

自由滑的配乐要有四分或四分半的时长,一些编舞师兼任剪辑,干脆就把三段截然不同的曲子拼在一起,突兀又难听,风格都不相容,典型的“三段式”。

短节目的节奏明快,自由滑需要有舒缓和起伏,编舞的节奏大多是“快慢快”。

因此,在选曲方面,也是照着这样来的。

丛澜想要有一个整体的故事演绎,准备到时候找人做编曲。

“短节目是贝多芬的《月光》,自由滑就《黑天鹅》,”丛澜在本子上圈了出来,“表演滑我想选《糖梅仙子之舞》。”

她手里的本子上写了好多个曲名,胡乱地分布着,有丛澜自己记下的,有于谨抓了笔给她写的。

一部分被划掉了,一部分做了星号、三角的标记,能看得出两人在这段时间以来的和谐探(争)讨(吵)轨迹。

于谨:“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你想要一二乐章还是一二三?”

第三乐章比较激烈,编进去的话就需要更多的情感变化。

丛澜犹豫:“看找哪个版本吧……”

后期再做编曲。

同样的月光在钢琴家演奏来,不同的处理下,有的演绎会显得忧郁,有的会朦胧,有的就是纯粹的温柔。

具体的风格还得再看情况。

于谨:“也行。”

至于《黑天鹅》,他打量着丛澜:“你现在滑《白天鹅》比较合适吧?”

都是柴可夫斯基《天鹅湖》里的选段,白天鹅善良温柔倔强,黑天鹅神秘魅惑游刃有余。

丛澜:“可是我更想滑黑天鹅诶。”

于谨没把话说死:“那等到时候看看吧。”

他现在也不知道丛澜的表现力如何,没必要在最初就否定,万一相比白天鹅,丛澜更适合复杂的黑天鹅呢?

要给孩子多一点机会嘛。

这如果是方晨,她大概直接就替学生定下白天鹅了。

表演滑的曲子也是柴可夫斯基的,是《胡桃夹子》的选段,同时,这个芭蕾舞剧里有一个《花之圆舞曲》很好听,不少的花滑选手都滑过。

于谨:“倒是挺适合你的。”

《糖梅仙子之舞》在剧里是糖梅仙子跳舞欢迎王子(胡桃夹子)时的曲子,不论后续的剧情发展,起码在这个时候,音乐欢快轻灵。

丛澜:“那就暂时定下啦?”

于谨:“编舞师你想找谁,我之前不是给你推荐了几个,有选好吗?”

丛澜是可以从意念空间里拿出符合她心意的编舞的,但综合考量之下,她放弃了。

因为她无法对于谨、其他人解答,节目出自谁的手笔。

瞎编人名虚拟存在是不行的,揽在自己身上就更不行了,不符合丛澜为人处世的原则。

丛澜决定就在现实里找编舞师,等以后她学会了编舞,到时候可以试着给自己编节目。

sophia(索菲亚)也跟着方晨来了,正在跟国家队里的选手沟通,为他们敲定曲目。

丛澜去现场凑了凑热闹,发现自己还是不想让她编舞,于谨便同意了找其他人。

合作多年,索菲亚在国家队里显然有更偏爱的选手,在这样庞大的节目数量中,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的认真、有的敷衍。

丛澜一没名气二没成绩三又年纪小,要的还是青少年组的节目,很显然会落入敷衍中的敷衍。

丛澜:我不配吗?!生气气!

褚晓彤那里今年也打算另外找人,她跟教练正在商议此事,看来也是想明白了。

“我有两个喜欢的,但还没看完他们之前的节目。”丛澜道,“这两天我看完了再跟你说吧?”

其中一个是刚退役没两年的冰舞选手,丛澜喜欢她以前的风格,也看了她去年给人编的两个节目,觉得还不错。

像是索菲亚这类已经有大名气的职业编舞师,这个时间段,手里至少都接了十多个往上的邀约。

丛澜再找这样档次的,就算换了人,也很可能是同样不被重视的待遇。

在他们水准之上的少数三两个知名编舞师,那就是艺术家了。

先不说丛澜能不能请动他们,只说他们的编舞内容,那是绝对不会为选手退让,降低自己作品水平的。

俄罗斯一位花滑教母便是如此——你技术水平不行?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是要提升你艺术水准的!

丛澜现在最适合的就是那类尚未出名、有了少少作品的半新人。

他们暂时没有大名气,所以找上门的客户不多,对待签约的甲方就会认真些,希望能有人滑出代表作,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反向获得名气,逐渐成为大的、职业的编舞师了。

这类编舞师大部分都是退役没多久的冰舞选手,单双人这边做编舞的很少,可能是项目原因,冰舞改行当编舞的特别多。

但对于半新人来讲,他们目前还处于一种充满了浓厚的个人风格、不太能够转换客户特点的阶段。

算是有舍有得。

所以丛澜要看他们以前比赛时候的视频,了解表演风格。

这样的话更稳妥一些,也方便之后的合作,不至于想要黑色结果对方给了棕色。

于谨见她做事条理清晰,跟前几天找他说想要自己做决定时候一样,都很有章法,一方面对丛澜的了解更深一层,一方面也是有些欣慰的。

“可以,不过要尽快了。今年的国内比赛有三个,”于谨给她一张纸。

“还是要多参加比赛感受一下氛围,国内的话竞争没有日本加拿大美国那么的激烈,都是自己人,你不要紧张。”

丛澜接过:“我不紧张。”

她参加过这种jr组别的比赛,队内测试、全国赛、国际赛赛资格赛等等,只不过没有参加正式的a级比赛而已。

就很遗憾。

丛澜今年可以参加的三个比赛,分别是九月份的全国花样滑冰大奖赛、十二月底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明年四月初的全国花样滑冰冠军赛。

于谨:“大奖赛在北京,9月15日就开始了,你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编排节目。抓紧啊。”

丛澜比了个ok:“足够了。”

于谨:“多上点心,别到最后不赶趟儿了。”

丛澜:“嗯嗯嗯!”

·

在见到编舞师之前,丛澜先过了一个生日。

郁红叶带着她跟丛凛去了爷爷奶奶家,收获了她十二岁的生日礼物——红绳,带着一颗精致的金色珠子。

丛澜找了找角度,凑近一瞅,上面还有一个萌萌哒的小老虎。

很好,没错,是她的属相。

奶奶拉着丛澜的手给她戴上:“本命年啦,要小心点,别犯太岁。”

丛澜:“……好的奶奶我一定注意。”

郁红叶:“奶奶去庙里给你求来的,要一直戴着啊!”

丛澜乖巧点头:“我一定细心呵护。”

奶奶一摆手:“没事,随便造,要是坏了丢了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郁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