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琅琊的王府,如今一分为二,东府是族长和家主,如今的王猷君所居住。
凋零破败的西府则是由曾经的家主,如今行动不便,形同废人的王猷文所居。
夜晚暮色降临,成文回房,室内光影朦胧,王猷文静静地端坐在桌前,看着书,神色淡淡。
成文想到方才东府送来了几框筐子,走的时候,东府的下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二公子白日里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便溺,形同废人……
成文听到了,心里百感交集,很是愧疚。
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她……
往后的余生,她都要赎罪了。
成文收拾好心情,走到王猷文身后,没等开口,王猷文轻声道:“回来了?”
“你怎知是我,不是阿桑?”成文扯了个笑,故意调侃道。
王猷文背对着她,轻轻笑了下。
“若是听不出你的脚步声,我这耳朵便可以跟双腿一样废掉好了……”
“胡说!”成文公主快速跑过来,蹲在王猷文的面前。
“若不是因为我,你又何至于此……”
“公主。”王猷文及时喊住了她:“我说过了很多次了,跟你无关,这一切都是意外,若是你想要找到那个人……我可以与你放妻书。”
这样的场景,这几年每每上演,以前是她执意要走,他费尽心思挽留。
如今却好似反过来,他总是言语间要赶她走,而她却偏偏不走。
“你以为我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么,你若是好好的,我自然是放心离开,可如今你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离开你?”
王猷文定定地望着公主,几年的时间,原本娇气的公主变成了通情达理的姑娘。
“公主,你知道,我要得不是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
“那你是心中有我?”
“我——”成文本要脱口而出的有,脑海里却骤然浮现那人乘船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头涩然,后面的话终于还是没出口。
王猷文手由不得捏住了扶手,又缓缓松开。
他再次真诚地望着公主:“公主,你觉得我应该连摔带打,对你百般辱骂,自演自弃,你是不是才会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我、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自从王猷文出事,她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大公鸡,如今变成了秃毛鸡。
这样的落差,她能够感同身受,曾经的她也是千娇百媚的嫡公主,只是一朝宫变,自己的庶兄登顶,自己就如同是过了气的黄花菜,无人问津。
她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也下定决心无论是他打还是骂,还是凌辱虐待,自己都一力承担。
可他醒来望着麻木的下身,只是哦了一声,便平静地接受了命运的捉弄。
从始至终,一句怨言都没有,一次脾气都没有发。
这让她感觉更加的惶恐,她更希望他能发泄出来,而不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王猷文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是不是以为,我心中有怨气?只是我惯会伪装,能掩饰好自己的心情,虚伪?”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王猷文叹了口气:“怨天怨地,不是我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
“我出生王家,生来便前呼后拥,享尽了荣华,族人对我倾尽所有栽培,食不厌细脍不厌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