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最后的奏折,南宫烨气定神闲地问道:“如何?”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琅琊王家和陈留谢家果然握手言和,由王家家主王猷文亲自出马,做主将蚕丝以市价的八成,售于谢家……”
南宫烨临帖的毛笔一顿,“有他在,王家不是那么好拔除的……”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高明的是,先前王家的族长之子王猷滔,仗着自己王家家大势大,妄图垄断蚕丝,不给小商贩活路,也不许小商贩将囤积的蚕丝卖于谢家……”
“可王家家主王猷文,明明备足了货,却仍然只卖给谢家九成的蚕丝,留了一成的蚕丝陈在库里……”
“王家财大气粗,手头中流出一个拇指缝的单子,便够下面小商贩们吃饱喝足了。如此一来,当地的小商贩们也对王家感恩戴德……”
南宫烨了然点头:“所以,王猷文眼下不能动。有他在,琅琊王家还可以撑十年,十年足够朕腾出手了……慕白此人,风光霁月,说话还风趣。有时候,朕真想找他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啊……”
麻颇本想问,那为何不去琅琊王家找他……
看起来陛下与王家的家主,私交甚笃,也很有少年之时的情谊。
为何明明距离这么近……
南宫烨扫了一眼麻颇,将手中临帖的字写下最后一笔,收了势,撂下了笔。
一旁的六福赶忙递过帕子过来,给他擦手,他细细地将手指擦拭完毕。
这才不紧不慢地冷笑了下,悠然说道:“朕若是去琅琊,恐怕前脚踏入了王家的大门,后脚就得让人抬了走……”
麻颇:……
“慕白这个人,说是谦谦君子是不为过。说朕与他惺惺相惜也没错。但是不要低估了他的狠心,若是不心狠,没有凌厉手段,他又如何掌控整个王家?”
“区区的成文公主,何足畏惧。朕从来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凭借她那几百的侍卫君,想弑君?呵……”
说着,他捂着胸口咳了一下。
嘴里呕出一口腥甜。
内脏虽然伤得不重,到底还是受了伤,需要静养。
可他忙得如同陀螺一般,嫌少休息……
“王家有王猷文在,一时倒也安稳,暂时不必轻举妄动,不过,经此一事,王家族人怎么想,王家族长怎么想,王猷滔又会不会受到别人的挑拨……有的王猷文去操心的了。”
“琅琊王家家主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在利益的面前,亲情血缘,不值一提。集权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
“人寻得怎么样?”南宫烨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麻颇脑袋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启禀陛下,微臣派人去仔细地查了,寺里着火是不假,但是后山有条秘道……”
“属下亲自前往秘道看了下,里面有一行人脚印的痕迹,还有血迹……”
南宫烨手指一顿,挑眉看来:“受伤了?”
“属下猜测,应该是沐泽侍卫受伤,因为脚印看起来是成年男子的脚印,且还有倒地不起,拖拽的痕迹……”
话虽如此说着,他又偷偷暼了一眼陛下的神色。
陛下眉头皱紧,在脑海中沉思片刻,问道:“人的下落呢?她们一行人,人多眼杂,秘道之外通向何处——”
麻颇犹豫了下,方小声道:“定州。”
南宫烨:……
他叹息一声,无奈一笑:“有时候朕都不知道她这狗屎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若说好,她屡屡犯险……若说不好,又总能逢凶化吉。”
麻颇赶忙道:“娘娘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
南宫烨摇头,松了松眉头:“没亲眼见到她,终是不放心。”
被南宫烨不放心的清颜,早已带着一行人,吹着唢呐,披麻戴孝地出了城。
城门口倒是有盘查的。
她提前准备了点咸鱼,放在了棺材中,棺材一拉开,味道很是刺鼻。
“我去——”查验之人险些当场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