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您是不知道,这李家少东家完全是个墙头草!
就差签契约了李家突然反悔,这生意便黄了。”
之前不是还一直聊着两方都满意,怎么会这么巧
“可有查过是什么人截胡了”
江白瑜眯眼,若有所思道。
“嘿大姑娘您真是神了,一猜就准。
那段日子有个姓宋的公子,跟李家少东家走得很近,把酒言欢许下诺言——准是让他给截胡了!”
“宋”
江白瑜眼皮狂跳,怎么又是姓宋
宋少虞
又是他
雅间
朱内官和燕予苍相对而坐。
“朱内官这个时候约本王,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么”
燕予苍翘着二郎腿,一手持着扇子,另一手招了招侍酒的小厮,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靠着软垫,丝毫没个正形。
“哎呦看王爷这不是说笑了吗老奴是下人,平日里巴结王爷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
老奴和那些小人可不一样!”
朱内官起身,抢先一步来到燕予苍身边,接过小厮手上的酒壶,皱纹之下堆着笑,“更何况,老奴现在和王爷是同病相怜啊!”
燕予苍眉尾挑起一抹怎么可能的笑,“如今内官是厂公了,再自称老奴说不过去了罢。”
他接过酒,一饮而尽,空杯朝着朱内官的眼前一晃,示意自己喝完了。
于是朱内官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王爷是不知道,您刚一出事,那起子小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捧高踩低。
太子深夜面圣,加上余娘娘撺掇,三言两语就让老奴调去了东厂。
那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燕予苍按住朱内官的肩膀,笑着看他,眼神玩味,“厂公啊,你的意思是余氏和太子之间——”
“不不不,老奴不、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啊!”
朱内官直摇头,吓得额上出汗。
“哈哈哈哈喝酒,来,喝酒压压惊。”
燕予苍示意他落座,小厮麻利地上前斟酒,“厂公,请。”
酒过三巡,朱内官明里暗里哭诉自己是如何在一夕之间失了圣心,如何在被任命去了东厂。
蜡烛换了好几次,聊着聊着,燕予苍就不自觉地多喝几杯酒,说话间已经没了最初的谨慎顾忌。
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王爷,这天底下如今就咱俩最懂对方了。
这杯酒就当是敬咱们共同患难。”
朱内官哭丧着脸,看上去确实是在东厂里面不顺心。
燕予苍接过,一饮而尽,“是啊,敬你我!”
“王爷莫忧,依老奴多年侍候圣上的经验来看,您迟早会再获圣心啊!
圣上对您那可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好,顶多就是气上些日子,亲父——”
“——亲舅甥哪里隔夜仇啊!”
燕予苍耷拉着眼皮,苦涩地笑,“那可不一定。
我这次是彻底惹怒了圣上,属于是在龙王爷头上动土——”
“哎不是这么一回事。
您瞧啊,这圣上再生气,也没舍得给您实际的惩处不是!
什么贬官放权,什么幽禁放逐,都没有啊这是!
就连最基本的罚俸闭门思过都没有!
朝臣一直上折子要另立新的指挥使,圣上理都不理,这是还念着您的好啊!”
朱内官说得激动起来了,一拍桌子,眼睛里满是羡慕与奉承,“您啊,是皇亲贵胄,留着这天底下尊贵的血脉,生来就是人上人。
这恢复昔日地位,早晚的事。
您就说老奴分析地对不对”
燕予苍眉眼一弯,嘴角不自觉浮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你、说的,说的不错。
那就借你吉言!”
“是是是。王爷您就是这个——”
朱内官竖起大拇指,“王爷您要是重获圣心,可得多照顾照顾老奴啊。
东厂初建,都是些什么也不懂的小杂货,老奴不求指望着凌驾于玄影骑之上,只求王爷您到时候提点庇护一二。”
燕予苍又被喂了一口酒,眼神迷离,手里的筷子哒哒哒没节律地敲在餐盘边上,发出那么不甚好听的声音。
“好说,好说。”
朱内官笑着低声道,“王爷,经此一事,老奴倒是对玄影骑和东厂有些建议——”
燕予苍累极了,仰着头靠后,神情昏昏欲睡,“你说”
“您看啊,这东厂的存在是为了分担玄影骑过重的负担,可咱们私底下都知道这是为了制衡玄影骑一人独大。
这凡事都讲究个规矩衡权,老奴想着,要是日后有事,咱们互相帮衬着,你好了我就好,我好你也好。
岂不是两全其美啊”
朱内官眼神暗示,笑呵呵道。
他唯恐燕予苍拒绝,将椅子拉近了些,恨不得凑到燕予苍身边去,“也省得咱们再遇到今天这境地啊。”
燕予苍阖着眸子,懒洋洋道,“这是结党营私啊老朱!”
窗外一声闷雷,吓得朱内官表情僵硬无比,脸色难看到如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