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似乎还在眼前,皇帝拍着他的肩膀,“苍儿,明国有你,是明国的福气。
愿你来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带着朕赋予你的权利,去好好地大干一场!
护住这明国一方安宁。”
激励之言犹在耳,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心存一点壮志的君王了!
他如今,非但不作为,反而为了一己私欲不管不顾明国。
这些行径在他看来,甚至称得上是有些昏聩……
“苍儿,你怎么不说话!”
皇帝威严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含笑道,“朕能给你身份,能给你荣耀,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也能让你一无所获!”
“你逼朕选择!
朕也让你选一选,看看咱们舅甥两,谁能赢到最后。”
话落,燕予苍冷肃的音色如同霜雪,“不用选了。
臣自始至终,都不会将阿瑜放在这选项当中!
这对阿瑜来说,是种不敬!
对臣来说,是种不义!”
“臣不会将她与权势并肩而选,她,从来都高于一切事物!”
燕予苍抬手,镇定自若地摘掉自己面上的面具。
“圣上小瞧臣了!
这权势对臣来说,是您加给臣的,臣无所谓您想要留多长时间!
您想收回,便收回去吧!”
面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皇帝面色冷了好几分。
江白瑜抬眸,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桃花眼潋滟,微微挑起,对着她笑。
“欺瞒了你,是我的过错。”
纵然心有准备,江白瑜依然脊背僵了僵。
她微微摇头,凝着燕予苍。
男人身子挺拔,单膝下跪在她身边,面对着皇帝。
他语调中的冷,比冬三月的冰还要让人发怵。
“圣上!
臣,燕予苍,愿自请削去王爵,贬为庶民——”
“你闭嘴!”皇帝一声暴喝,茶盏应声而来,砰一下砸在燕予苍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江白瑜的手被燕予苍牵着,在此时用力捏了捏她。
“臣,程淮,不堪为玄影骑指挥使,担不起护卫圣上的职责,愿自请——”
“朕让你闭嘴!你听不懂人话是么!闭嘴闭嘴!!!”
皇帝如同疯子一样,将炕桌猛地掀掉,稀里哗啦一震响,满地碎瓷,茶水四溅。
“——离职让贤!”
殿外的太监侍卫应声而动,即将入殿的刹那被皇帝冷言制止在殿外。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幽暗的眸子里满是凌厉,“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比朕还要癫狂!
你自己都是这幅模样,如何敢怨朕对余氏上心!”
燕予苍抬眸看他,额角的血顺着眉棱骨想下流,很快眼前一片血红之色。
“那不一样。
阿瑜懂礼知礼,余氏蛊惑圣心,如何能相比!”
皇帝气得捂着胸口大骂,恨不得亲自踹他两脚以解心头之恨。
“好!
你说的好!
现在就给朕滚!”
燕予苍没有一丝犹豫,牵着江白瑜的手,一起扣头道,“臣告退!
圣上保重龙体。”
殿外
朱内官愣了,小声道,“王爷您要不要传太医”
燕予苍拉着江白瑜,一步不停,“不了。你去侍候圣上。”
出了正殿宫门,等候在龙撵旁边的一众侍卫,以及宫女太监,都看直了眼。
知道男人黑色的袍子从他们眼前滑过,他们才如梦初醒。
紧接着,向来训练有素的他们响起一阵嘈杂。
窃窃私语之声不绝如缕。
“方才我没看错吧,过去的是景王……”
“当然不可能看错!
你没看王爷手里拉着江家女……”
“跟圣上来的是程指挥使。
走出来的景王……那衣服的规制,只有程指挥使一人能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程大人就是景王,景王就是程大人”
“指挥使向来不以真容示人,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似乎动了大怒……”
“……大人受了伤……”
燕予苍面色冷沉,一路上给他见礼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该怎么见礼
……
宫道上,秋风荒凉,卷着落叶到了江白瑜的脚下,咯吱咯吱的踩踏声在她心里无限放大。
江白瑜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指,“燕予苍——”
“我是不是把你握得太紧了”
燕予苍于是松了松力道,晦暗不明的眸子划过一丝歉意。
“没有。
我是想,给你擦擦血迹。”
说着,江白瑜一只手掏出帕子,落在他额角上。
“燕予苍,你,疼吗”